这变化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喀秋莎 （1）-（2）(2)

    
老汉从窗内眺望，本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宽阔的银白色月台上的人不知道何时变得零零散散、稀稀疏疏。每个几十米有一个笼衣裹袖的小树都不错了。
高大的汉白玉石柱耸立在老汉的视野两侧，像瓜藤一样顺着向上看去，最后消失在乌压压的由钢铁构筑而成的雨棚之下。而堆积在它们旁边的，则是成吨成吨的垃圾袋，大大小小，各色都有。塑料盒子或是香蕉皮以及啃得干干净净一点肉都不剩下的骨头从垃圾袋顶上暴露出来，很难想象垃圾袋不会在什么时候被撑破。
喇叭高声地呼喊着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而，这是随着胜利传来的预告。
老汉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眼神呆滞，双臂扒着窗户的边框跪在硬绿皮椅子上，忽视着他因为衰老而日渐不灵活的膝盖的惨叫和酸痛。
最近几天太阳都没出过面，它或许已经对这个国度失去了爱吧。不光如此，一条冰龙好像久久地盘踞在车内，它一吐息，它一扬翅，所有人都要为之颤抖。
老汉的袖子很快就被打湿了，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窗户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老汉枯瘦的微微泛黄的脸颊，灰不溜秋的小胡子绕着嘴唇一撮一撮地长，瞳孔中黯淡无神，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
“喂，老头，有啥子有趣的啊？怎么不分享分享？”一根枝头在在老汉前螳螂的前爪似地冲过来，又不急不慢地飘回去，“还有，你这老骨头，这幅姿势，不嫌累吗？”
一个中年男子撑着玻璃窗，歪着头打量着老汉。水珠随着震动而纷纷落下。
车内爆发出一阵久违的意味不明的争论，但每个人都像是戴了面具似的，板着脸。
中年男子也很快收敛住了自己的表情，拍了拍老汉的肩膀，正想要走人的时候，老汉突然回答了他，苦笑着，半分无奈地说：
“哼……你这不是在给车上的人添加一点料吗……”
老汉话音未落，只听见低沉地笛声响起，告诫着人们快点上下车。
车内，没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他们反而嫌这时间过的实在是太漫长了。
有些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座位上或是吊着的把手，却忘记了车上满是空位。
没有人再引起争议的话题了，昨天，他们还满口什么“苏修”，什么“资本主义”的，现在，所有人都闭嘴了，时常捂住太阳穴，像是在默哀着什么。
唯独有一位年轻人，他翘着二郎腿，后背则笔直的矗立着，捧着一本某人的《国富论》*，仔仔细细地划过每一行，沉思着什么，偶而和左边的家伙说上一句。除此之外，这个年轻人穿得干干净净的，作为一个“四眼狗”，还穿的像是在办公室里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