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的时光(十四)
唯一的办法是换一个眼角膜。
眼角膜不是内裤,说换就换。她足足等了一年零八个月才排上号。
失明了,世界一片黑暗,一切对未来的希望都化为乌有。
妈妈陪着她,但同时也陪着她的工作。她无所谓,她宁愿跟自己的朋友倾诉,也不愿在妈妈面前露出一点祈求的神色。
她最好的朋友不是朴孝敏,而是另一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她们一向要好,但是一年前,她妈妈不知为何当面嘲讽了那家伙,她就跟她绝交了。
如果不是那家伙不理她,她也不会想去认识孝敏,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她的眼睛也不会瞎。她认为,那家伙有义务听她的牢骚。
她给她打电话,一点不客气,先骂她一顿,再告诉她自己的遭遇。
那家伙从小就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她不计前嫌,耐心听她说完,然后开了个玩笑:“喂,别丧气了。你知不知道,家里的天空更美了,河水更蓝了,曾经的小妞儿们像花儿一样发育了,体育课上一片饱满生动的风景。你什么时候回来和我同赏?”
她扯了扯长久凝固的嘴角。
她时常给她打电话。随着时间推移,她俩聊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她想那家伙进了新初中,肯定认识很多新朋友,跟她的关系难免会淡。
她在首尔的疗养院,一住就是一年多。一年里妈妈忙着做生意,很少来看她,偶尔来一次,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她本来就不耐烦她的唠叨,电话一响,她乐得赶紧开溜。
那天,她溜到走廊晃悠,无意中听到妈妈的对话。她只听了一句便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听到妈妈说:“朴中原死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你以为已经到谷底了,他还是能给你创造个奇迹——更深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