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intre et poète X(3)
Ink看到那个人还有气息,他在挣扎。他的面色已经堪比白纸了。Ink本能地跑过去,但是他跌了一跤。周围的人看到车祸早都已经吓得征住了,再加上ink在,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连爬带跑地来到那个将死之人的身边,连疼也忘了就跪在地上,ink本能地想要帮助他,但是无从下手。生命力似乎回到了老皮埃尔的眼睛里,他看到了ink,看到那个在酒吧里听他说话的骷髅。他模糊的视线里充斥了几团白色,两团彩色的色块,和一团黑色的色块。老皮埃尔的身体一阵阵地抽搐,他确实将要死了,好不容易回来的生命力正在讯速消失,他的眼睛变暗了,失神了,冷了,如炬的目光散了。但是他没有就此放弃,拼命地抓着掉在一边的那条棕色的围巾的一角,似乎用尽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力气举起它,对着ink。
Ink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抓住了那条围巾,以及正在变冷的手。
他听到老皮埃尔的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七扭八歪地说了一个仿佛字母都变了形的“amour(爱)”。末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手摔在地上,头歪向一边,灰白的眼睛像两颗石头一样,再也亮不起来了。
Ink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喉咙比堵住了还难受,简直像打了结一样喘不过气。他想要去叫那个可怜的流浪汉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已经晚了,没有意义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尸体慢慢变冷,自己呆呆地跪在这冰天雪地里什么也不能做。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地撞进他的心里,简直要把他撑破了:这个叫他全身发凉,这个叫他头晕目眩,那个让他想哭,那个让他要跑,还有的让他觉得寒冷,也有一些让他觉得温暖。他感觉自己像是发了狂,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一堆东西,叮呤咣啷地发出各种声音:有他画的画,有他见过的人,有他想过的事。他不知道该怎样,该哭还是该笑,严格的理性帮不了他了;但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了,很多,很多,沿着他的面颊一直流到下巴,然后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在他还没搞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些什么之前,警车已经开到了。
很快,人群就得到了疏散(实际也没几个人),警戒线拉起来了,穿着警服的人来来回回地穿梭。他们注意到了跪在那发呆的ink,叫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不一会儿,一个比其他人都显得矮一大截,几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警察走了过来。
“你还好么?”他拍了拍ink的后背,“你叫什么名字?”
Ink木讷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骷髅站在他面前。他的警察证上名字的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Nightmare”,旁边是他的照片。除此之外,ink什么也没记住,他又慢慢低下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