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一
又是站在县衙门口的屋檐下抬头看着天,武大觉得这几片云很是眼熟。
武松这次被收监是因为一拳把酒肆的小二肋骨打折了,还顺便打伤了几个酒客。
半个月前一板凳打断王麻子的腿关押了三天,如果这次也一样的话,今天应该要放人了。
悉悉索索地,突然有雨点滴答在紫石街上,幸好提早收摊来衙门候着,不然可能会被淋湿吧。
门开了,一个土兵走了出来。武大赶忙迎过去,哈腰陪笑,捏了身上几个口袋,掏出半贯钱:“军爷,你买点酒喝。”
那土兵接过钱,原本虎着的脸也有了笑意:“武大哥忒客气了。你老弟没啥事,那天打了二十杖,凭他那铁身板,只算得打练筋骨。县官老爷说了,罚钱他也掏不出几个铜板,还是在土牢里关三天不给饭吃,武松的饭量咱衙门也养不起。”
“谢谢军爷了,武二以后要是再进去了,还请稍稍照顾一点。”
“哎,休说照顾,牢里最狠的狱卒都不敢招惹这魔星,你老弟就是牢里最狠的。大概还有几刻就该放人了,我先走一步了。”
等武松出来时,衙门的门马上又关上了,好像是怕他再回去似的。
武松回头呸一声,隔着门骂道:“等着瞧,老爷有朝一日拆了你们这狗屁衙门。”
“饿不饿?”武大从怀里掏出一包炊饼,尚温热。
武松接过饼咬一大口,嚼得起劲:“可恨那店家给差拨使了钱,我吃的那二十棒打得十足狠,害我半日不能起身,那棒疮到今也只好了大半。”
“嗯”,武大听了,点点头:“那店小二只怕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弹吧。”
“那厮也可恨,我不过一时手上没有现钱,赊了他几角酒,就揪着我不松。我把他推开,那厮就叫唤杀人了,听得我心头火起,擂他一拳。”
“哥哥不是不给你钱使,近来饼卖得不好,手上的钱吃饭都紧,你是知道的。你应该赊过几回了吧,那小二也不好做。”
武松嚼饼不言。
“这雨越下越大了,咱等雨歇了再行吧。店里还有几个客人是怎么要挨打?”
“他们在旁边起哄,说我八尺男儿喝酒的钱都没有,还要靠一个侏儒养活……”
“……”
“他们也没说错”,武大显得很局促,眼睛瞧着脚底下,显得更矮小:“我是天生个子矮。”
武大生下来时,脸如树皮且身形佝偻,爹娘也没对他期望太多,好歹养活就行。
武松从小就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甚为强健威武。爹娘对小儿子也就视若珍宝、寄予厚望。家中闲钱不多,仍是请家教先生教武松识字念书,念着他有一日考取功名、宣麻拜相。武松年纪越大对先生越烦,直到一天抢过戒尺把先生打跑了,那年武松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