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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读后感合计(10)

2022-08-27 来源:百合文库
翠远烦恼地合上了眼。他如果打电话给她,她一定管不住她自己的声音,对他分外的热烈,因为他是一个死去了又活过来的人。
电车里点上了灯,她一睁眼望见他遥遥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来他并没有下车去!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的上海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开电车的放声唱道:“可怜啊可怜!一个人啊没钱!可怜啊可……”一个缝穷婆子慌里慌张掠过车头,横穿过马路。开电车的大喝道:“猪猡!”
吕宗桢到家正赶上吃晚饭。他一面吃一面阅读他女儿的成绩报告单,刚寄来的。他还记得电车上那一回事,可是翠远的脸已经有点模糊——那是天生使人忘记的脸。他不记得她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自己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温柔地:
澳恪-几岁?”慷慨激昂地:“我不能让你牺牲了你的前程!”
饭后,他接过热手巾,擦着脸,踱到卧室里来,扭开了电灯。一只乌壳虫从房这头爬到房那头,爬了一半,灯一开,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一动也不动。在装死么?在思想着么?整天爬来爬去,很少有思想的时间罢?然而思想毕竟是痛苦的。宗桢捻灭了电灯,手按在机括上,手心汗潮了,浑身一滴滴沁出汗来,像小虫子痒痒地在爬。他又开了灯,乌壳虫不见了,爬回窠里去了。
(一九四三年八月)
张爱玲短篇小说《封锁》作品鉴赏
张爱玲善用比喻和拟物拟人,在之前她的其它小说中已经见识过了。譬如这篇《封锁》,将电车轨喻作曲蟮,“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光看字面就感觉让人发疯,然而开电车的人却“不发疯”。又说,“这庞大的城市在阳光里盹着了,重重地把头搁在人们的肩上,口涎顺着人们的衣服缓缓流下去,不能想象的巨大的重量压住了每一个人。”“生命像圣经”,因为翻译来翻译去的缘故,所以使人“隔膜”。至少我无法想出这样夸张却又无比贴切的句子。
小说的前半部分象是描写世态的,在寂静中突然唱起歌来的乞丐,百无聊耐的电车司机,公事房里一同回来的几个人,一对长得颇像兄妹的夫妇(妻子总担心那条薰鱼会弄脏丈夫的西裤),手里搓核桃的老头子,孜孜修改骨骼图的医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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