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像一粒珍珠蒋勋读后感锦集(28)
2022-08-23 来源:百合文库
“皎皎空中孤月轮”,在这么巨大的“空”当中,只有一个完整的圆,“孤月轮”就是一个圆。听过美术史的朋友大概都记得,西方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像蒙德里安这些人,一直在找几何图形的本质,与唐诗的状态非常像,就是追问到最后宇宙间还剩下什么。我们有时会讲到“洪荒”,洪荒是没有人的时代,没有建筑物的时代。我们今天在高雄的西子湾海港,会看到风景,也会在刹那间看到洪荒中的高雄,或者被命名之前的高雄,在这个情景下,人被放到自然中去做讨论。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理解,通常我们在现象当中的时候,只能讨论现象当中的相对性;可是当一个文学家、艺术家把我们带到了哲学的层面,他就会去问本质的问题,本质的问题也就是绝对性的问题。
“江畔何人初见月”,张若虚在公元七世纪左右,站在春天的江边看夜晚的花朵,然后他问,谁是在这个江边第一个看见月亮的人?这个句子字面意思一点都不难懂,可我们听到这个句子会吓一跳。我们在任何一个黄昏在西子湾看到晚霞,如果问谁第一个在这里看到晚霞的?那就问到本质了。通常我们很少看到这种重的句子,因为这完全是哲学上的追问,他忽然把人从现象中拉开、抽离,去面对苍茫的宇宙。我们大概只有在爬高山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到达巅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孤独感,视觉上无尽苍茫的一刹那,会觉得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这种句子在春秋战国出现过,就是屈原的《天问》。屈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之后就没有人再问了,农业伦理把人拉回来,说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把孩子照顾好,把老婆照顾好。汉诗里面会说“努力加餐饭”,唐诗里面的人好像都不吃饭,全部成仙了。他们问的是“江畔何人初见月”,关心的不再是人间的问题,而是生命本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边的月亮现在照在我身上,可是江边的月亮最早什么时候照到了人类?这个句子这么重,所问的问题也是无解。唐诗之所以令我们惊讶,就是因为它有这样的力量,也就是宇宙意识。大部分朝代的文学没有宇宙意识,可是唐诗一上来就涉及了。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中的“念天地之悠悠”也是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如此巨大的、无限的时间跟空间里的茫然性。我觉得茫然绝对不是悲哀,其中既有狂喜又有悲哀。
“江畔何人初见月”,张若虚在公元七世纪左右,站在春天的江边看夜晚的花朵,然后他问,谁是在这个江边第一个看见月亮的人?这个句子字面意思一点都不难懂,可我们听到这个句子会吓一跳。我们在任何一个黄昏在西子湾看到晚霞,如果问谁第一个在这里看到晚霞的?那就问到本质了。通常我们很少看到这种重的句子,因为这完全是哲学上的追问,他忽然把人从现象中拉开、抽离,去面对苍茫的宇宙。我们大概只有在爬高山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到达巅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孤独感,视觉上无尽苍茫的一刹那,会觉得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
这种句子在春秋战国出现过,就是屈原的《天问》。屈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之后就没有人再问了,农业伦理把人拉回来,说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把孩子照顾好,把老婆照顾好。汉诗里面会说“努力加餐饭”,唐诗里面的人好像都不吃饭,全部成仙了。他们问的是“江畔何人初见月”,关心的不再是人间的问题,而是生命本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边的月亮现在照在我身上,可是江边的月亮最早什么时候照到了人类?这个句子这么重,所问的问题也是无解。唐诗之所以令我们惊讶,就是因为它有这样的力量,也就是宇宙意识。大部分朝代的文学没有宇宙意识,可是唐诗一上来就涉及了。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中的“念天地之悠悠”也是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如此巨大的、无限的时间跟空间里的茫然性。我觉得茫然绝对不是悲哀,其中既有狂喜又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