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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韩愈生平的读后感汇聚(16)

2022-08-20 来源:百合文库
柳说自己不如韩愈,大约是谦抑之辞。韩愈的文章的长处,在于骨力气势,情理交融,不论结构文字,都能苦心经营而不露斧凿痕迹,相比之下,柳宗元最精致的文字(如《永州八记》),反而显出有点“做”。可以说,韩文有一种厚势,确实为柳宗元所不及。但是细究下来你会感到,这种厚势极非来自学问修养,也非来自玄想哲思,多半是从文字章法里直接体现出来的。简单的说,就是韩愈的优势首先是文学技巧要更高明些。但是你得知道,这两位可都不是首先以文学家自居的,那么再比比别的东西,也就不能说是我多事。为人这里先不谈,单说思想。韩愈虽然标榜“文以载道”,但他的《五原》不过是儒家寻常的见识,和柳氏的《贞符》、《天说》一比,高下立判。当然,另一个意义上说,见识寻常不是坏事,因为正好利于普及。
说到底,为不为师主要还是跟性格有关。韩愈好为人师,自然在提携后进上颇有功绩,但是他一方面固然因此承担了压力,另一方面,这样做也给他带来极大的成就感,——他是很向往一个宗师的身份的。看韩文我总不免有这种感受,他最好的文章里,都多少有些顾影自怜的意思,看似自责,实则炫耀的内容甚多。他的发言率真,无所避忌里,有忠正刚直的成分,却也有不知天高地厚一时冲动的成分,甚至多少还有点好出风头的意思。他的性格过于外露,以上是一端,“不善处穷,哀号之语,见与文字”也是一端。他的怨气常常过盛,但又有幽默感,有自我解嘲的本事,这就是韩愈文章的“狡狯”处。尽管并非韩愈的本愿,但是这种作文时的“狡狯”最终还是不免流露到做人上来。犯颜极谏的时候,他确有为了心中的“道”而不惜代价的决心,可是对于这个代价他其实并没有很清醒的认识,因此事后往往后怕。
《论佛骨表》,一封朝奏,夕贬潮阳,但一到贬所,又立刻上表请罪。也正是因此,柳宗元的命运是一贬再贬,而韩愈两次获罪,却都在不久后又回到了长安。
表面上看,柳宗元是比较典型的中国文人的儒道二元的性格,“贤者不得志于今,必取贵于后,古之著书者皆是也,宗元近欲务此”,可进可退,伸缩的余地较大。而韩愈则儒家得很纯粹,甚至只讲兼济天下,连独善其身都恨不得要否定掉。但实际上他积极入世,却不脱文人常见的毛病,对世事人情的认识过于简单。愈了,就不免退之,性格上的不甘退缩,最终往往是以人格上的更大的退缩为代价的。终于,柳宗元写信给担任史官的韩愈说:“今学如退之,辞如退之,好议论如退之,慷慨自谓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犹所云若是,则唐之史述卒无可托乎?……退之宜更思:可为速为;果卒以为恐惧不敢,则一日可引去,又何以云行且谋也?今人当为而不为,又诱馆中他人及后生者,此大惑矣。不勉己而欲勉人,难矣哉!”“曰师曰弟。云者”,本不可笑,但有时却又似乎终于不免可悲,不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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