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西安的慢车读后感锦集(2)
2022-08-18 来源:百合文库
老西安的春天很短暂,但来得很能急切。在老西安,春天很像远方归来的丈夫,它漩风似地冲进家门,然后紧紧地抱着饱受公婆虐待的小媳妇,一任小媳妇的泪水打湿他的前襟。只一晌的功夫,城里的所有积雪与坚冰都开始消融。倾刻间,城里的每一座房子,不论高屋大房还是茅草庵棚,全都像竖琴那样发出叮叮咚咚檐水滴落的声音。被冰雪包裹和封锁了一个冬天的不仅仅是城里的建构,还有那些小姑娘、小媳妇,她们在整个冬天里,像“闭门尸首”那样,盘腿盘脚地坐在热炕上,等待着春天的归来。在她们的心里,春天是具体的,春天是深爱着的人的名字,春天是一乘吹吹打打的花轿。春天是一坛老酒,打开它就会使整个城池陶醉!
老西安的春天真像一个忘年的酒鬼,浑身上下,散发着朴鼻的酒香。整个冬天,老西安的爷们儿就围着酒缸过活。酒铺子到处都是,酒铺子的门口挂着幌子,幌子上就挑着一个“酒”字。在老西安,开酒铺子的大多是陕西人和山西人,陕西人开的酒铺子里的写着:“老凤翔醉倒武二郎”,山西人的酒铺子里写着:“柳林春越喝越精明”。那时候,山陕两省的酒鬼喝醉了就相互掐架,陕西人喝醉了往往堵着山西人的字号跳着脚地骂街,山西人喝醉酒了常常追着陕西人“咬耳朵”,真咬,每年冬天都有被咬掉耳朵的酒鬼。那时陕西人挂在嘴边的一句醉话是“远来的大雁独脚伙,本地的麻雀帮手多”,那时山西人的醉话是“你瞅瞅,俺们山西人吃得甚嘛、住得甚嘛?你再瞅瞅你们陕西人,捧着皇顶子(官帽)都像个要饭的!”在冬天,沉醉在酒缸边的西安大老爷们,一盅老酒下肚,整个江湖便在腹腔里沸腾起来,声高了,气粗了,最后连棉袍也解开了,敞着胸膛的老西安爷们儿个个都像钟魁,像铜槌花脸,纵是年节上的平常问候,纵是相互间的打趣,都说得咬牙切齿的。
这是1928年的冬天,两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爷们在酒缸边相会了。
“好人首呀,稀屎都糊上墙啦,听说你开春要盖大瓦房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