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橡皮筋读后感精选(2)
2022-08-14 来源:百合文库
一个男人走在长沙的大街上,从一棵樟树到另一棵樟树,他的脸只有在走出密集的阴影时,才会被阳光的斑点辨认出来。是的,他已不再年轻,尽管他认为体内还残留着热血刚刚涌动过后的平静,他那激起浪涛的岩尖仿佛还在闪现撞碎的无数珠粒,但他还是警觉起来,他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身边的一切熟视无睹,但他又不想把自己与这一切联系得过于紧密,这让他的呼吸变得紧张。这个男人,不是别人。
是的,我走在长沙的大街上,思维的紊乱变得无迹可寻。无论是五一路、芙蓉路还是东风路,仿佛是摊开在手上的脉管,它们从未终止过爬行,也从未终止过在我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扩展它们的疆域。又一个半年过去之后,我所知道的年嘉湖走出了50年不遇的冰冻期,它抽空的身体需要填充,除了干净的水和无法理清的草蔓,没有什么是它所企盼的,而就在它身体的下面,一条水泥浇铸的隧道正在暗渡陈仓。真正的巨响只能来自更深层次的地方,它是这座城市的隐痛,是它局部的痉挛。其表面看来只是由正在散落的碎屑构成,像一幅拼凑起来的招贴画。为此,大地不作评论,它持续的振动犹如蝉翼,这种被动的行径赋予它宽容和解构两大功能,就像炮火过后的硝烟一样富有某种象征意味。挖土机的长臂大量散落在这座城市的外围,城市的肚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薄,我的外围则不宜扩张,只有在自己的体内施展拳脚。
真相成为粉末,被风吹走,陌生成为灌木,枝叶丛生。
我是一个被遗忘的人,遗忘是必然的,因为从来没有被记住过,满大街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脸孔,曾经想过记住你的人或许也在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将你遗忘,他们行色匆匆,要奔赴各自的战场。这些都情有可原,动物如此,就连植物也一样,一切都在重复的搬动之中。曾经住在我隔壁那个经常咳嗽的人,在我搬离数月之后的某个下午又不期而遇。或许我的特征还不够明显,他并没有认出我,背着手与我擦肩而过,但走出不远他就开始咳嗽,比以前更厉害,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使他的面部、脖子和腰身变得扭曲。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握成空拳捂住嘴巴,一只手伸进裤边的口袋,他摸到一包皱皱巴巴的餐巾纸,用它擦去嘴角黏稠的唾液。不亚于面对一场风暴,直到风暴停歇,他回过头来,让我看到充胀血丝和泪水的双眼。他不记得我曾经跟他说过“少抽点烟”,他看着我只是想笑,但不等笑出来就被汪洋而来的咳嗽声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