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与杀(2)

她将湿润的棉帕贴在颊上，蓝的地方已有些发皱，而在细纹交界处，有两根短发平行列阵，像一条隧道，包容着两辆齐头并进的卡车，赌气式的较劲；剩下两根格外弧长，像彩虹桥上的棉花糖，柔软而坚硬的镶嵌在银棉线中，拉出一份缀连天际的雪白，倾诉的耳语起先和水流声相和，慢慢地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只剩下一朵不再翻腾的浪花，击中黑尾鸥散落下来的五片雪羽:
“我很想你啊。”
远处传来一声呜咽，一阵慌乱的脚步匆匆迫近，又匆匆停息，最后安静，她可以看见墙上斑驳陆离的杂影，看见它如潮水般退去。她挺直了背，将棉帕叠好，浮出一张笑脸。
“可——你是谁啊？”
入夏的十里口町，红湿的空气中格外燥热。真野和夕揪了一根头发，蹑手蹑脚的贴近草虫。
“和夕？”

真野和夕一激灵，手上的力道便不由自主的偏侧一方，猛的一回头，只看见月树下难以辨识的阴影。
“不去上晚课，在这干什么呢？”
池声溅响，若默无痕，窗口上正滴着水，真野和夕浑然不觉，有些红肿的眼框以一叶落地的速度变白，随即脸上垂寄出一个大写的惊恐。
侈老师在拐口处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咧开的大嘴，有些惨白的牙，足以吞噬一切的金属的喉舌，那是比棉帕还要深的隧道。
明亮的灯，缓缓转动的风扇，细沙的落笔声，听不到一丝大喘气。
“心也别同学，回去治病了。”
七彩祥云从侈老师微笑的面孔中抛出，门是敞开的。
“我们继续。”
草虫的位置，空荡荡的。
真野和夕的心也空荡荡的。
小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教员了。无论是镇上的杂货店老板，还是地方课长，农人亦或爱嚼舌根的大妈，似乎都对此习以为常。偌大的浣中，只有几个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