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马戏团（上）(36)

我又一次用口型跟他说，等等我。我去到房间里，拿出钢笔和日记本，在空白页上试了几下，能写。
—— 团长您好，让您担心了。那天我从高台上跳下去，并不完全是因为您的命令，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的意愿。因为我赞同您的观点。而且，我现在活得很好，虽然不会变老，我也不知道何以至此，但除此之外，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您不用太过自责，我没有什么需要您为我做的，我已记不清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让您知道比较好，您所说的那位卖时间的人，或许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位。他在离开这里之前跟我说过，他想成为一个出售时间的人，他想告别单纯，他说，银杏镇是他身体里最单纯的地方，所以，他要将它摧毁。我想，银杏镇很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很抱歉跟您说这些。

我看着团长慢慢跪在地上，就在与我一门之隔的地方。他哭了。
石仲仁再一次回到白桦林镇，并选择住在这里。他觉得这是个好地方。
在他生命所剩无几的时候，他再次见到了那位吟游诗人，吟游诗人告诉他，时间老人想跟他道声别。
老石被埋葬在白桦林镇的公墓里。葬礼上，吟游诗人站在他的遗像前，轻声呢喃着：
“那天，我想了很久
决定，去寻找一座灯塔
在那里，守护行船的归途
和沧海茫茫的航路
星光，咫尺天涯
当我来到它的身旁
放下行囊，看着它
竟是这样衰老——
有气无力，满身疮痍
我不敢开门——
怕那吱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