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橘子汽水（上）(7)

心无杂念之人永远不会做梦。
我做了个梦，梦中整个城市已经覆灭，包括我这间小小的画室，整个天空被染成了枫糖浆色，我想找到一张画布将它描绘下来，可我除了沙土与玻璃碎片什么也找不到，幸存的人类在广袤的大地上负重前行着，他们仍幻想着重建过往文明的辉煌，密密麻麻的人潮拖着残骸与电缆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那一瞬间我觉得人类与蚂蚁是那样的相似。旅程的尽头是一颗参天的机械巨树，它就像圣经中巴别塔屹立于世界边缘，它就是人类的意志，这座钢铁森林的意志，机械之神的树梢上挂满了吊篮，人们像婴儿一样甜蜜地沉睡其中，沉睡在世界终末之中。
我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我欲结伴远行，永远地告别这里。摘星终为虚诞，仍有无数的人投身其中，宛如飞蛾扑火，我们是这片土地唯一的游荡者，我们将找到永恒的归宿，在群星陨落之前。
候鸟远离巢穴，我们沉浸在远离宿命的喜悦之中，但随即而来的空虚再度吞噬了我们，我们本以为远离都市后自由意志将再度回归，但解除束缚的提线木偶所能做的仅仅是一遍遍重复机械的动作，一切只因我们的里面是“空”的。

蚁群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仅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也许是最后一颗苹果应该归谁享用，这座沙质的巴别塔便会崩塌，我们终究是无处可去的，当候鸟离巢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许我从未离开，但就结论而言，我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心无杂念之人永远不会做梦，摘星者尤其是这种人。
“我喜欢这个梦！”深咖色领带激动地叫嚣着，我感到一阵眩晕，这场景正是我日日夜夜会梦到的，薇薇安并没有停下。
“我在深夜被唤醒，孤独的怪物正在院子中徘徊、啼哭，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感到灵魂深处的悲戚在翻涌着，我好想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它一下一下地锤击在心脏上，而我只能任凭热泪流淌。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硕大的身子在房檐上轻轻蹭了蹭，就像在祈求抚摸，随后便转身离去，在沙哑的汽笛声中，我听清了那个僵硬的词汇。”
复仇。
我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但那紫罗兰色的目光正在缓缓点燃我内心的焦躁，恍惚间手中的波子汽水打翻在地，瓶身中的玻璃弹珠在日光和有色饮料间粼粼闪烁，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