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地铁上岸站与903路收车前的拾荒者(3)

上岸有同名的公交站，地铁站出口，格外加重地强调着“长安街西延”，门头沟金安路上卖的房子也要自卑地称为“西长安街壹号”，门头沟天街被称为“长安天街”。金安路确实是长安街西延的一部分，而石景山区却没有将石景山路标注为“长安街”，而标记为“石景山路”。
我在上岸上了903路公交车。我问司机：“到云岗几块钱？”
司机自己可能也不会计算23公里的里程票价，随口报了个“三块钱，你健康宝正常吧？”我晃了一眼没弹窗的健康宝，摸出三元钱硬币，一个一个叮叮当当地往投币机里扔，撕下了一张从没被人撕过的，客六分公司的褪色的三块钱车票。
车上没人，我坐在车尾，发动机附近，这里开窗，保安不管。
903已经是平峰班次，马上收车。出门头沟是一片黑暗，直到漫水桥，没有一个人上车。
园博园，上了一个人，没有口罩。
杜家坎，堵车。
长辛店，上了一个拾荒者。
那个人背着化肥袋子，趿拉着鞋，长头发，费力地往车上上。
保安赶紧过来拉一把，他刷了卡，“未查询到健康宝信息”。没有健康宝，司机不能开车，于是，后面的952、339、983就在长辛店跟捡垃圾者与司机一起耗着。

保安让他拿出手机，他掏出来个功能机，保安拿自己手机代查，让他拿身份证，他好像是说记不住身份证号了，最后司机一拍脑门，“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啊！”
他终于查到了正常的健康宝，司机把档位换到D，重新开车。这个过程，耗时五分多钟，加上长辛店连吃的红灯，差不多十分钟。
长辛店在进行断断续续的拆迁，拆迁指挥部的牌子字掉了，贴的告示风化了，“长辛常青”的四个大字，从2019年开始就伫立在这里，褪色了。
曾经的“二、七”事件少有人知晓，二七厂再也造不出一台火车，沦为了中车最早的牺牲品之一，永定河右岸的长辛店，名气显然不如永定河上的那座卢沟桥，长辛店的存在，如今显得格外悲凉。
“永定河，出西山，碧水环绕北京湾。
这首儿歌，我在小学音乐课本中学过，现在听起来有些谄媚的歌，它的词作者，是个黑龙江人而不是北京人，他知道一万年前北京曾是海岸，他也知道永定河、潮白河、通惠河、滦河等共同构成了海河水系，可他却不知道，我小学语文课本中学的卢沟桥，配的照片是永定河干涸的河床；他更不知道，钢筋水泥中间永定河的苟延残喘，实际上是北京以几乎放弃上游的梯级电站为代价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