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鬼(3)

她嘴上答着，私下想，天上的飞雁，官家御赐鹿尾她都烹过，你又能有何罕见材料？
公子见她神色淡淡，只是一笑，让小厮领到厨房。
入室只闻淡淡的血腥味道，半盆清水中，放置着洗净的肉团。
这厢哑女在后厨等了半晌，终于见到公孙娘子回来。
见她面色如常，裙摆溅了零星血水物资，想来只是多做了一两道私房菜。
公孙娘子吩咐哑女收拾好刀具打道回府，又说，未来半年要给侯府公子做私厨，打赏丰厚，回去上最好的裁缝铺子，给哑女置办两身好衣裳。
哑女指了指酒家的挂牌，公孙明白她的意思，笑说这是私活，不入东家的账，不影响承办别家宴席，不打紧。
哑女咿咿呀呀的应话，因为高兴而靠得近了些，只觉得公孙娘子身上除了油烟气还有有奇异的香味，隐藏在檀香与茶香之下。
她家厨娘子为了保护味觉与嗅觉，向来不用熏香，心下觉得奇怪，但见娘子面上愉悦，眼中有淡淡兴奋的光彩，是得了珍惜食材或是古法食谱才有的神情，也没多想，只为她高兴。

大约过了一个月，偶尔听人议论外省闹灾，不少难民向京城方向涌来，公孙娘子带着哑女出城采办。
马车途径流民聚集的地方，车夫问要不要绕路，公孙娘子叫车夫停车，下了车给了难民一些碎银和食物，不一会儿又抱回两个婴儿。
车夫诧异，公孙说，父母都饿得皮包骨，孩子在他们那也是个死。
车夫道，“我曾经听过易子而食，想来太残忍了，娘子心善。”
公孙笑笑，“我是个庖厨，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自己更是沉迷攀登技艺，左不过一个贪字，哪是什么善人。”
说完回头嘱咐哑女，“这些孩子饿了许久，不宜喂食，先喂少量汤水。”
过了些时日，哑女发现孩子不见了，惊慌的跑来，比划着问，公孙娘子笑说，“找了两户良善人家收养了孩儿，莫要打扰人家了，你快放下米汤，和我去云楼，樊行首晚些摆宴接待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