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鬼(2)

酒楼得了这棵摇钱树自然得捧着宝着，东家打发小厮租赁个院子专门给公孙娘子住着，派了女使随从。
公孙娘子却是痴人，实在醉心于厨艺，不爱理这些庶务，带着助手哑女婉拒了随侍，只领了一间清净园子。
哑女十二三岁，是助手也是学徒，幼时行乞，人安静机灵，手上也勤快，公孙娘子索性将其余事务全部交给哑女打理，一心研发新菜。
大半年百十场宴会下来，她有些厌了山珍海味入馔。
鱼翅燕窝这些富贵食物太过俗气，就连贵胄猎来的珍奇异兽也觉得不稀罕。
想来天下食材，凡尘俗物用尽，只恨没有搜神志怪中的凤肉龙肉、蟠桃仙果让她钻研钻研，心中叹息。
正当此时，雅集飞花已经过半，宾主尽欢，有体面尊贵的主家，照例是要宣厨娘子去前厅当众打赏的。
公孙唤哑女取来见客的裙装，正巧小厮来报，说主家请公孙娘子一续。

公孙应答称，“是，烦请小哥稍等，稍作梳洗便去谢过主家。”
小厮忙解释说，“是主家公子请娘子过府专门做一道菜，不必换装。”
走过廊庭，见一锦衣公子坐在亭中，小厮告后就退下了。
那锦衣公子先是请厨娘子入座，随后亲自注汤击拂，活火分茶。
既是侯府，公孙娘子也不敢多言，接过茶盏，只见画好的茶百戏栩栩如生。
公子自顾抿了一口茶，说，“在下雕虫小技，公孙娘子手艺炉火纯青，怕是在心里笑话我呢。”
公孙微微低头，口念不敢，又说，茶食两道，小人只通烹饪，不懂点茶。
公子说，“我只懂吃，不懂烹，但我们应该是同类，对飨宴有更高的追求和执念，想来，娘子同我一样，不满足于此凡尘俗物。”
他继续说道，“今日偶得珍惜食材，想请娘子烹之。”
公孙略略松气，答道，“想来是难得的好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