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终寂之时－Epilogue.World Silencing(3)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随着“万物之灵”这个词汇的出现，母亲就不再把关切的视线投向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对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不闻不问，和父亲的争吵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化为无尽的沉默。
往日，他不理解母亲刻意的疏离，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更加拼命地训练，但无济于事。也试过和父亲沟通，可他总是摇头不语，自顾自地喝闷酒。现在他理解了，她早已做出决定。可他却还是不可控地想起幼时母亲日日夜夜的陪伴，还有那哄他睡觉的歌谣——
“Ni havas unu la alian, niaj venontaj tagoj estos longaj.（我们彼此为伴，我们来日方长。）”
她是爱他的，是祂夺走了她。
5.
再次听到同样的歌谣，已是仪式进行的五年后，成为小队长的他刚完成一个讨伐烬妖的任务。回城休整期间，本想来练武场活动一下筋骨，却被熟悉的旋律勾走了注意。
“Ni havas unu la alian……”
稍稍往前走几步，再绕开几根石柱，恰好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把圣剑丢在一边，哭个不停。而她的身旁，是一个年长些许，长着奇异双角的少女，有一头如月色般温润的白发，轻轻唱着歌哄着怀里哭泣的孩子。

白兰……教会圣女，白术和剑兰的女儿。雏鸟一只，不值一提。
至于另一位……
思索间，白发少女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扭头看向他。视线相接的一瞬，莫名的违和感瞬间充斥他的脑海，强烈的恐惧油然而生。那双眼睛，有母亲一般的气质，面庞如母亲一般姣好圣洁，可瞳色却似深林池沼，摄人魂魄。
突然想起队友闲聊圣女生日宴时提及的字眼——“神明使者”，又与统领口中的“维护体系崩溃”相关联，白发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歌”的问题被咽下，化为剧烈的反胃感。他仓皇逃离，脑海中仅剩几个词语——“万物之灵”、“夺走母亲的强盗”，以及“杀人凶手”。
4.
白术，大祭司，也就晋升时见过，唯一印象是他那笼罩在金丝白袍下的金瞳。临死前居然会想到他……真是恶心。
他曾对白术持有和他人别无二致的尊敬，而打破这种虚无的尊敬，一句话就够了——“祭品本来是白术，不是你母亲”。
没有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探寻事实背后的深层原因，他不顾父亲的阻拦，提剑冲进了圣殿，却一无所获。又闻圣女大病，可他找遍所有诊室，甚至想办法混进圣女的住所，又冲进禁地白木林。可白术、圣女、万物之灵，都毫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