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番外」2 如饴(3)

所幸她没有受伤。
后来，我们越来越熟稔。冬至她给我做炒圆，元旦邀我跨年，我们吃着并不正宗的重庆火锅，她一边抱紧酸梅汁，一边感叹：“重庆的东西那么辣啊，你好厉害。”
我笑笑，把夹出来的食物过一遍凉水，再放进她碗里。
面对她不断深入我的世界，我小心而故作淡定，恳切地希望可以永远保持如此。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初十四那晚，我们说好去逛灯会。我提前一个小时半就到了，用心准备过的衣着，仪表使我满怀期待。
金垠也就是这时候来的。他带着两个虚张声势的人，出言嘲笑我有多无耻，多不知好歹，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虽字字听进心里，但终究是不想破坏气氛，也就没吱一声。可他破罐子破摔，竟然反口咬住她，说她只是觉得和混混一起玩带劲，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她就是一个虚荣，装纯的绿茶。
最后一句话当场踩中我雷点，整个人陡然而立。与此同时金垠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指使那两个人杀杀我的威风。
我本来也没想下狠手，谁知道有一个竟然摔了玻璃杯，趁我不备直冲我脸。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他握碎片的手腕反方向扎去……

墙上地上都是血。
金垠脸色惨白地把人架出去，我呆坐在原地，强烈的无力感阵阵袭来。
就是那种，不想再挣扎了，顺其自然，死活都没关系的无力感。
金垠会报警，他初中就这么做过，而且这里没有摄像头。
可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外面传来欢快的脚步声：是她来了。她一来就喊我，尾音上扬，听着就清甜。
潜意识里我知道，她不能在现场！
我换上从前戾气满身的模样，不由分说赶她走。可她特别倔，也毫不畏惧。
无奈之下，我只好摆明要和她撇清关系，以一个接近疯子的形态达到目的；最后的最后，我脑中一热，说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她狠狠给我一巴掌。
扇醒了我侥幸的梦。
她大步离开这个地方，同等于离开我的世界。我真正看清了我和她的距离，以满手的血凭证我的真实身份，每一个尚且苟活的血细胞都在叫嚣我的不堪。
警察很快来了，二话不说将我铐上，拍照采样。
上警车的那一刻，我自嘲地想：我这样的人，哪里来的底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