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蛤蟆干

路灯昏暗，细雨绵绵，人行道边的一排榕树造型各异。它们的根掀翻了路面的砖块，它们的须缭绕在头顶。路上散落着白天刚晒好的蛤蟆干和蜗牛干，在雨水的浸泡下散发出浓郁的腐烂味。水滴夹杂着落叶和昆虫敲打着头顶的伞，和着蛙声似乎在抱怨着什么。
不远处的地面上闪着火光，是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并排插着的还有几根香。不自然的灼烧味盖过了腐烂味，摇曳烛光下的榕树根深邃幽密，仿佛一条条扭动的蛇，包裹着一个神龛。有人刻意在这里祭祀着什么，是悲?是喜?是诉求还是感叹?也许跟蛙树雨虫一样也在抱怨。
疾驰而过的大货车将路面的积水喷射向人行道，一下浇灭了三支蜡烛，只剩下一支摇摇欲坠。也许这是不甘?我扶起倒下的蜡烛，逐个点亮，轻声的问树根上最深的那个小洞，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暖风呜呜的略过，吹过我的发边，"兄弟给支烟行不行？"
入目的是一个汗衫大叔，我递过一支烟给他点上。他猛吸了一口，叹了口气，"这是我外孙，五年了，原来开个小店，他就在这里拍皮球，大人忙，哎…"
未做过多的攀谈，我敷衍了几句边离开了。刚走几步就好像走出了一个小结界，前路变的稍微明亮了起来，雨势似乎小了些。一只湿漉漉的小野猫正在对着一条马陆呲牙，而马陆则波澜不惊的缓缓爬过。
我不知道前路上还有什么，死的还是活的。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前面还是后面。但我知道夜路走多了天总会亮的，泡的发臭的烂货，也会重新变成干，踩上去沙沙作响。路灯晚上再暗，再没用，到了白天它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