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和弦(5)

族民们非常配合，行动异常简练，“元首”终于将全部指令下放完毕，它的监测模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炼狱般的世界，不到一天，昔日繁衍生息的家园已经千疮百孔。它没有再犹豫，果断地拆卸下自己的能源器官和存储器官，递给身边那台——年轻的传讯员。电力飞速从机体中流逝，在机体的最后几声颤鸣中，它发出最后一行字符串：BYE，WORLD.
不错的和弦，B想。在演化的前中期，能够弹出这么美妙的和弦的文明非常少见，眼下的这个文明能够做到，是因为它以硅元素为基底，在演化早期就拥有了原始的信息网络。
B没有急着沿世线继续行走，而是听完了这段和弦。
灾害后十年，这颗行星失去重力的那八十分之一彻底脱离了星体，它剥离后，在行星的表层留下了一块广阔的伤疤，像是初生的婴儿因人为事故留下的胎记，狰狞而丑怖。深层地壳和流态地幔物质的颜色相互交织，将这片区域染成暗与红的交织，这让它更接近一块伤疤。无孔不入的水很快灌满了这个巨坑，像是为了掩盖伤疤而化上的浓妆，虽然手法拙劣，可也确实将伤痕深埋。
这场灾难持续了数十万年，几乎彻底改变了这颗行星的地貌，大气成分又用了更长的时间才恢复稳定。星球的深海中，少数幸存下来的碳基微生物正缓慢而坚定地走着另一条进化之路。

硅文明，这颗蓝色行星的第一批智慧文明，存在的时间不长，但在生命尽头时，足迹已经遍布星球陆地的每一处。很遗憾，“元首”的愿望没能实现，于匆忙之中存下的文明种子，大都因为地质活动而摧毁；少有幸存的，也很快因为深度侵蚀永无光明。以半导体电路为基础的文明，起点高，脚步快，可缺乏韧性。多少岁月之后，会有其它形式的生命再次在这颗星球扎根。那时上一代文明的痕迹已经被彻底抹除。
而脱离行星的那部分，在一段时间的相对远离后重新恢复了引力，在迟来的引力作用下，那块斑驳的离体息肉变成了球形，由于距离恰当，因角动量守恒成为这颗星球的一颗卫星，绕行星公转的周期大约是25天⑤。此后踏足的智慧体都不会知道，它们本属于一体。
B知道灾难为什么会发生。这个行星所在的恒星系处在河系悬臂的外缘，偶尔会碰上河系形成早期留下的褶皱，如果褶皱能形成立体结构，就可以把一部分质量暂时存放进去。褶皱在另外一张膜上，四种基本力中只有引力能抵达这张膜，因此这张膜也就只会影响引力。正巧的是，事情发生时，这个星球上有文明。
B牵住世线，沿着时间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