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银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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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科短暂地在医院住了三天两夜后出院。银行为他安排了最高标准的套房式病房，但并没有人来探望他。银行员工之间通常会避免成为有私人关系的朋友，没有勾结，没有包庇，这样才能更好地保障银行进行严肃而有序的运转。妻子也没有来，她这几天都在矿上监督，并认为这是帮助严科最好的方法。“我可是在尽力帮你找回你的宝贝球呢。”妻子不无讽刺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住院的时候严科开始做起了梦。梦自然是噩梦。那是一个婚礼，粉红色的沙滩，荧光的海浪。一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正在迎娶一个美丽的女人。他们两人坐着透明的小船，飘向海的深处。严科在梦里看清了，那个新娘是年轻时候的妻子。那个男人，很显然不是他，他也根本认不出是谁。梦到这里便开始断断续续，而他总是在一种溺水的恐惧中惊醒。怅然若失。

银行专属的记忆专家判断，这个噩梦是严科真实的记忆。之前曾经用记忆割裂手术去除过，但因为这次受到的巨大刺激，被大脑从潜意识的非活跃区域里激活了。他记得妻子和自己结婚之前曾经结过婚，但自己竟然参加了妻子和别人的婚礼吗？那场婚礼一定太令他痛苦了，以至于自己接受了记忆割裂手术，希望彻底忘记。或许正是因为那个比自己好太多的前任，才让妻子如此轻视自己吧。
欢喜银行升级了更严密的安保系统。现在起，所有的操作都会产生不可逆的记录，不论是读取记忆球，还是员工去洗手间。所有人的行进路线、逗留时间、操作，全部都要记录在案。当严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偷偷观赏别人的记忆了。银行因为遗失了严科的记忆球，给了他一笔巨额补偿：最高级别的永生记忆球套餐。他可以拥有5颗专属记忆球，并且被不限年限地保存在最高安全级别的Z区。可这补偿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搜寻一下严科的大脑，便知道他的意识与潜意识里，已经没有残留任何能让他快乐的记忆了。严科不想再做噩梦，他必须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记忆球，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