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疾表

臣某言：天道日月之行，而靡有恒者；元气新陈之交，而未尝固者。故阴晴有不定，矫弱有不时。臣方学于左学，射御之盛，前岁之所未见。臣以体孱羸，性顽昧，数欲退之，然肉食者固不受。于是三月不逾，遽生腰疾于骨髓。
每疾之作也，坐而不能正襟读书，立而不胜长揖礼士，行止不脱划地之牢，俯仰不得太玄之境。往往急发，役形攻心，使肝胆有破碎之势，内外有陵夷之征。进退失据，实不可堪。且夫扁鹊之医桓侯，腠理之疾亦不可忽，况骨髓乎！今臣之疾，虽不及于司命，其深也巨矣。然受君恩之数日，有使执牒示于臣者，明从军射御之务。臣固知君命不辞，虽然，攻心之痛无可忍，遏而役之，必司命之属，不可医也。
昔鲁定公问孔子君臣之事，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是岂徒然哉？先君之礼，然后臣之忠也。倘君无礼而役臣下，则贤良日寡，运祚日衰也。臣闻知圣明之主，咸施大道，不拘于成法，不徇于故步，老者有终，少者有长，空乏废疾者有养，而万物得其所焉。愿君上以矜怜之心，纳央乞之言，施恩疾苦，开赦忧虞，臣不胜感激。
记曰：“面誉者不忠，饰貌者不情。”臣窃以为是。故弗迎于务，而直陈己志；弗掩于疾，而正道私情。唯君上其图臣微浅之志，恕宥不事。圣明有悯，臣必躬脊委佩，毕力仕朝，夙夜恪虔以报，唯皇命是务，其一无悔！臣某恐惧，谨进表以闻。
斯水居士
2022/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