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2)

天边的浮云微醺了美酒，于是红晕布满了两腮。夕阳正努力抛洒着余晖，金色的光芒和红色的云朵交相辉映。天底下是祥和安宁的村庄，炊烟袅袅，消失在暮色的尽头。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我则被他们的生活打动，渴望留在“桃花源”，像他们一样创造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征得他们的同意，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坠入了梦乡。那一夜很美好，因为我梦见徘徊在自己的田垄，看着生意盎然的作物恣肆生长……
自此，我不断努力，在一块田垄上不断耕耘、播种、浇水……日复一日，我仿佛融入了“桃花源”的生活。但是，到了丰收的季节，我的丰收成果甚微。看着大家笑盈盈地丰收，我想：一定是我的方法不对，本是肥沃的良田，只要我转换一下方法就行了。可是，无论我怎么改进种田技巧，成果总是十分有限，后来干脆没有任何成果。我辛勤劳动数载，却换作一块荒芜的田垄，实在是可笑，这一切都暗示着我不属于“桃花源”。
薄暮闲暇时，我会借着灯火，走访整个村落。但那天，我得到了一个颠覆我所有认知的真相。
“桃花源”的祥和安宁不过是表象罢了——理论上，人人平等，大家都可以通过辛勤劳作获得不菲的收益；而实际上，只有那些德高望重的人才配拥有最好的土地和最好的种子，而且还会有人不时给他们“进献”粮食。虽然大家都是从底层奋斗而来，但只有少部分人才可以获得“上升的机遇”，进而拥有最好的田地。而其余辛勤劳作的人，经常面临贫瘠的土地发愁——时而能种出庄稼，但收益甚是微小；时而连一株苗都无法存活。其中不乏有一群既得利者，他们嘲笑着所谓的“弱者”，或肆意凌辱，或以“莫须有”之名义否定他们的成果。这无疑打击了许多村民的信心，于是他们纷纷背井离乡，但最终许多人却误入歧途，就像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一样开始“肆意妄为”——反正总有人会进献粮食，他们完全不愁吃穿。至此，我的憧憬彻底破碎。

我抬起头，窗外正飘着雪，从天上到地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的一株薰衣草抵挡不住凛冽寒风的侵蚀，在绝望的白色里凋零了，但又会有谁在意呢？
我默默地收拾好行囊，在夜色里辞去“桃花源”。沿途的灯火依旧闪烁着，像几年前一样照映着我斑驳的影子，但我再也没看见几年前，照耀小径的灯火了——
当年微弱但澄澈的灯火，究竟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