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本身在于传达感情。”——再见,女人花(3)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陪伴他的只有年过古稀的老父亲。母亲体弱多病,每三天来医院看望一次儿子。
老父亲用人力三轮车拉着病人每晚回家,他们在城市里穿行一公里。来往的人流、车流喧哗着,大风偶尔还扬起风尘。遇到大雨,两个人只能躲在路边别人的屋檐下。
高大的病人蜷缩在三轮车上,他看到了庄严肃穆的高楼大厦,看到了蔚蓝的透明的天空,看到了太阳给白云镀上金色的边,看到了老父亲正佝偻着背吃力地蹬着三轮车爬坡。
即便他在病榻上躺了半年,和我的电话中,他从不过多谈论病情,仍然只和我谈论文学,谈论作品,我在电话这端已经默默流泪。他的病在沉重打击这个底层家庭,却也让这个家凝聚着不屈不挠向命运抗争的力量。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书,在抽打着危难中的病人,亲人朋友纷纷为作家捐款。老人继续用三轮车拉着小儿子穿越街道,只是他变得加倍小心,因为他的小儿子血小板太低,头部受到撞击便会颅内出血而死。他们在城市的暗影中,是那么渺小,那么疲惫,又是那么倔强。
病人的双眼开始审视自己,追忆过往,童年、少年,青年、中年。45岁的他开始归纳总结,他把近三十年发表的作品罗列出来,仅仅发表作品的目录便有九千余字(发表作品的样报、样刊摞起来足足有两米半高)。他特意把目录发给我,看着长长的篇目,我被深深震撼。他的作品是如此之多,就是全集也要出版十多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