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最后一条龙】 虺篇·其二 凡人的伟大(4)

老者看着漫天愈发暴烈的飞雪，跪倒在祭坛上，几乎是呐喊着，他成功了，他成功了，人族有救了！
老者的癫狂让守在一旁的山魁不禁陷入了沉思，在他过往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他可能想过最长远的事情也不过是今年猎获的食物够不够族人们熬到明年的开春。他清楚这几年想要从外界获取食物已经愈发的艰难，每一回他看到曾经丰满的草场，如今时不时就会被无边无际的洪水冲刷一遍，他都心痛得不能自已。
每一年寒冬之际，部落里骨瘦嶙峋的伢儿，拽着他的衣角乞求他再分给自己一点食物的时候。
每一年曾经嬉笑怒骂的同伴，因为缺少兽皮取暖从而被冻毙，尸体还要成为延续其他族人生命的燃料的时候。
以及那个曾经他最喜欢的女人，仅仅是因为不能生养，就在食物彻底短缺不得不被抛弃而活活饿死的时候。
山魁第一次明白了，那个自己追随了这么多年，喊了这么多年大首的男人，究竟做了一件何等长远、何等伟大的事，汉子头上的雪花渐渐融化，与眼角那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的液体混到一起，顺着汉子的脸颊，一滴，两滴，跌入脚下的泥土，不见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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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艰难的向着南方缓慢前进着，年轻的男人们手持石矛走在最外边，妇孺则拖着必要的生存物资走在里面。凛冽的寒风让人们的脸上大都泛着铁青色，有些体弱年幼的孩子力气不支倒在了行进的路上，后边的人也只是麻木的将孩子拾起，像个物件一样扔到拖行物资的爬犁上，能不能熬到这趟旅程的终点，全看这个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有崇部的猎首山魁，他的身边始终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年轻的孩子总归还是心善的，看着身后的族人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孩子有心想劝劝带领他们不断前进的猎首，让大家伙停下来休整一番。可是话到了嘴边，孩子还是把话憋了回去。他心里很清楚，队伍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而眼前茫茫的雪原又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每耽搁一会就会有更多的人倒在这条不归路上。
少年想起临行前阿公摸着自己的头叮嘱的那些话：“禹，记住！你的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用生命给我们划开了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你作为他的儿子，你要把这种使命继承下去，人族苟且了万世，如今绝地天通后，神明将不再作为人间的主导。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整个人族的机会，不要害怕，阿公和你的父亲都会在背后看着你，勇敢的向前走，不要害怕，也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