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自白(7)

我的思绪跟着琴声向上，逐渐爬上星辰，跟着太阳逆时针地旋转，时针往回拨去十万年。一瞬间，我看见浑浊混乱的云团重新聚成一颗颗恒星，我看见彗星不断地啃噬着它的星尾，我看见无数的星光在转动中蓝移；我看见河流再次冻结，王朝和帝国在风声中瓦解，村落和城镇被献回给自然，各处的部族聚集到一起，一切回到原点，停留在人们共同的祖先身上。他此时正举着长矛，准备对野牛发动致命一击。
…………
我看见他以现代人难以想象的姿势甩出那根长矛，火烤的纹路遍布它的矛尖，从空气中撕裂出一条路，如箭一般扎进猎物的脖子里。
……………
于是星辰重新开始转动，他三岁的女儿舔舐着沾满油光的手，把啃过的腿骨扔向骨堆，骨头在空中散架，变成了小刀和绣针。篝火熄灭又燃起，人流横穿大陆架，边走边驯服着牛羊，驴马，猫狗，发明出了轮子，车辆。前人的呼喊追不上后来者的脚步，还没落地便成了壮阔的史诗和颂歌，村落刹那间形成了国家，马车飞驰着变成了宇宙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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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到那片草原上时，小提琴声刚刚落幕。
这个世界再一次向我展示了它的宏大，和我自己的渺小，我发觉那些一直困扰着我的东西已经不太重要了。宇宙如此庞大而繁复多彩，并不是为了人去理解而诞生的。我明白我已经不再在意那些问题，甚至不再恨表哥了。
这一次，我打败了他。
我找回了我的情感，我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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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站在表哥的陵前，他的笑容冷冷的刻在石碑上，人生中将近三十年的长跑，我终于超过了他。但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必须向表哥道谢，关于他这二十五年来所做的一切。
现在，我终于可以直面他的笑，是的，我曾经有一个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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