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区的濒死态(2)
“下午买的,不是牛奶,大概也行了。”他扶了扶镜框,一条镜脚有些松弛,是铁丝串的。
“这附近还会有其他能产奶的?”我挑眉的动作有些僵直,大概是久疏于活动面部肌肉。
他摇头,无言。
“人……”
我的上颚好似被冻结了,意料之中的倒退无时无刻地发生着。在这片土地上其他阴暗的角落里,颠覆想象力的攻伐与诡计,正以前所未有的扩张速度从文明的坟墓里复生。而暴戾与奸猾的气息,能穿透被辐射沾染的土壤与残垣断壁,在只言片语交织的讯息里滋长。
“别多想了。”他察觉到了我的木然。
“明天你要上去铺线了?”如果不转话头,我将被恐惧噬咬殆尽。
“是的,你要帮份工吗,应该有半价辐射药的。”
恢复通讯是少有的能重见天日的公差,昔日唐岛湾里的辉煌与绮丽也将迎来两位故地重游的旧人。可是,正如懈于搽脂抹粉的姑娘有时会在市下坊间羞赧,这些景色又何尝愿意让我们去游览它们被蹂躏后的姿态?
施工时间为D 7~D 9日的15:00至18:00。
穿着连体防辐射服前,我推下了唯一一剂安非他命。事实证明,为荒诞的世界敬上一剂迷幻是必要的徒劳。
当我跃出矮墙时,瞳孔在猛地收缩中收纳着膨胀的空间。
那些延展在天球之上的湛蓝被强暴了,取而代之是辐射尘在宣示领地时划下的死寂昏黄。渗入过滤罐的海风,还是在用咸湿中略带腥涩的滋味宴请着我的鼻腔。
Ham找到了一幢没有彻底坍圮的三层别墅,哪怕剪力墙上的裂口触目惊心,相比于临近的建筑物都可称相对完好。而我的任务是把线缆转移到半个街区外的预置点,这沿途要经过堤坝。
踽踽独行在护坡上,工业区低垂的钢铁弧顶和杠杆遭受着悚然的撕裂伤,更多的已经被冲击波剥离为碎屑,在飘零散落中不知所踪。被抛上滩涂的浮渣开着日用品摊,不知名的血色和深色粘稠被捻碎在淡漠的浪花里。
“Radio check.”对讲机传来熟悉的嗓音。
“On the move.”
“你在下面最好检查一下端口接触是否良好。这,全他妈死绝了?”他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