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天石 【尾声】(2)

只是，他的希望变得渺茫。他曾派部下去寻找关于雁栖迟的蛛丝马迹，也想将“华胥”的名号封给足以和雁栖迟比肩的将军，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会回来的。他知道芸界需要他。没有第二只猫可以代替他。”
横云抚摸着那张已破旧的帛书。那夜它系在亭柱上，在微光中飘扬。
当他听说那个关于泽岭隐者的传闻后，他当即断定那就是雁栖迟。部下正要去寻，却被横云拦住：“别去打扰他。如果他真的是栖迟，那他必有自己的苦衷。我们无从知道他的过往，但他一定不是普通的猫，也绝不是少年偶然得道那么简单。”
此时，横云正在子午亭中远望泽岭。夜幕里，远山只留下一抹起伏的剪影。
雁栖迟长叹一口气。“新岁到来，我们且开始新的生活吧。我们还有各自的使命。”
赤瞳浅红的羽毛拂过他的身畔。“我们的缘分尽了。华胥将军……把你的感情都付予这可怜而又可爱的世界吧。当一只灵鸟，实在太苦了。”
华胥。雁栖迟的心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可惜，我这一生的每一段路，都以遗憾和辜负结尾。
清晨，天石旁。雁栖迟和赤瞳、墨翎挥手作别。两只灵鸟在雁栖迟的头顶久久盘旋。“去做回你的将军吧！”赤瞳对他说，“横云一直在等你。那是你的使命！”

雁栖迟点点头。两只天真的鸟儿怎知，百年来他消耗自身的灵力为众生赐福，而如今他的灵力已所剩无几，不仅再也变不回那个“乾”了，而且生命也消失殆尽。“去吧，改变灵鸟的奥义，代我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如果有苦难，那就把平生奉献给寻找光明。”
《灵笈》的最后一行在此日落墨。
“天衢年初，泽岭，谒天石，辞鸢别雁。”
两只远行的灵鸟是这位销骨于山林的隐者最后的寄托。可他忘了，在他们冲下芸界救自己于危难关头之时，《灵笈》里那句“成之多情因祸者，即逐横月，除其记忆，化为芸身，春秋数十度，即为尘埃”便已生效。明日，两只灵鸟便会化作懵懂的孩童，忘记自己经历的一切，成为那苦难的芸芸。
雁栖迟没有辜负百姓。但他弃离了他爱戴的君王，亲手毁掉了救自己一命的鸟儿，和自己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