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精神科病房(4)

顾森走后没多久，那个男生才从新渡的床边站起来，他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眼帘低垂似乎在有意躲避新渡的目光，这时新渡才想起来十天前初次见到他从他身上察觉到的异样，起初只是觉得他年轻有为，博学强知，觉得他有种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直到直视他眼睛的一瞬间，新渡才恍然大悟，梦人虽然长了一张少年的脸，看起来像是十四或十五岁，可眼睛却显出老态，那种状态不像是迟暮之人的眼睛，不在形状或者形态上，而是总挂着甩不掉的忧伤，眼睛周围的痕迹并不明显，但能清楚得察觉到这双眼睛似乎直视过远超他年龄总数的悲伤，并且始终不变，像是被石雕雕刻在那张脸上似的。
梦人看向他的时候并不说话，显出歉意的样子，过会儿又看向窗外。

新渡觉得好奇，便问他怎么了，他回过头，眼中的哀伤不减，跟他说想到了自己小说里的一个角色。
新渡不很理解那类感性的人，但知道有些作家就是会像他这样，时不时露出哀伤或兴奋的样子，别人问起时，他们就回答说脑子里有了灵感。
他有一个朋友就这样，那时初三，上着数学课，莫名其妙哭了起来，大家纷纷问他怎么了，他起初不搭话，后来低着声音道了歉，说没事儿，数学老师没有怪他，下课后还试图开解他内心的苦闷。
后来新渡找他问了这件事，他说:“我小说里的一个角色死了。”
“可你不是还没写到吗？”
“可他就是死了。”
新渡觉得梦人眼睛的背后，会不会跟自己的那位朋友一样有一个敏感型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