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11)

米哈伊尔舅舅死气白来的请求说：“让我过去看一眼吧……”
他叉开两腿坐在地板上，一面朝自己面前吐着脏水，一边用两手拍打着地板。
炉炕烧热了，我热的难受，就爬了下来。可是刚走到舅舅身边，他冷不防地抓住了我的一条腿，用力一拽，把我掀倒在地板上，后脑勺重重的磕了一下。
“混蛋！”我愤怒的喊叫道。
他突然跳起来，又抓起我，抡起我的身子，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要把你在炉炕上摔死……”
醒来后，我发觉自己正处正厅墙角的圣象跟前，正躺在外祖父的腿上。
见我醒了，他低下头，问道：“还疼吗？”
我浑身都疼，身子沉沉的，一动一不想动。但我不愿把这些话告诉外祖父，因为厅里的气氛太奇怪了：几乎所有的椅子上都坐着人，有穿着紫袍的神甫，有穿军服、戴着眼镜的白胡子老头儿，还有其他说不清是怎样的人。他们全都呆呆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像木头人似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雅科夫舅舅倒背着手，直挺挺的站在门框旁边。外祖父喊他：“你过来，领这孩子睡觉去……”
舅舅伸出一个手指，勾了勾叫我过去。我努力挣扎起身子，跟着他蹑着脚朝外祖母的房门口走去。待我上床之后，他低声对我说：“娜塔莉亚舅妈死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因为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她不去厨房，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外祖母去哪儿了？”
“在那边。”舅舅挥了一下手。说完，他又踮着赤脚走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四下里张望着。我发现窗玻璃上好像贴着很多脸，他们披着长长的白发，眼睛黑洞洞的。屋脚的箱子上方，挂着外祖母的一件衣服，我觉得似乎有一个活人藏在那里，不知道什时候会突然蹦出来。我连忙把头蒙进被子里，只漏出一双眼睛，心惊胆战的观察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