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往事》第四章：只是一台吸尘器(2)

这样想着，团子不自觉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从床底的纸箱里摸出一罐可乐，熟练地扯开拉环。“噗嗤噗嗤……”绵密的气泡迫不及待翻滚而出，裹挟着微微发涩的甜味液体涌入她的口中，而她的神经也随着能量得到补充而逐渐放松下来。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她身后一闪而过。在通风管道里潜伏了一个下午，返程时一直在车上颠簸直到天亮，直到现在，正午已过，本次任务的一切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团子终于对自己接近极限的疲倦感放下戒备，直接躺在地上，昏倒一般地睡着了。
“姐姐？”式零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爬出被窝，“呜嗯……姐姐这是……做噩梦了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到床上的，团子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只有醒来时床头电子钟显示的“21:00”让她能清楚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这次睡得有些太久了。式零和她一起挤在宿舍小小的单人床上，他的身体柔软且温暖，以至于团子一时间都忘了这是台吸尘器。等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以这种状态和别人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觉……
“嗯……一些往事罢了，”团子抱紧双膝蜷缩成一团，“倒是你，知道做噩梦是什么感觉吗？”
其实团子对于“一台吸尘器是怎么知道‘噩梦’这个词”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转移话题罢了。这台吸尘器从各个方面而言都太过拟真，再加上白天那些事情添加的不确定性，让团子完全摸不透他，无论是功能还是思想。

“基础数据库里有……”式零不自然地揉揉头，“我也一知半解的，看描述大概就是有一定智慧的生物，在睡觉时会看到一些以前的事情，只不过是被脑子随机加工过的，所以会和现实差异巨大，但是也有人类相信梦里描述的事情是预言，也就是明天甚至更久以后的事情……”
“真是的，你分明只是个吸尘器啊，为什么他们会让你知道这些东西……”团子伸出手想摸摸式零，但她因此犹豫了。要不要戒备，要不要提防，要不要像以前那样在心里捏出一张最适合的面具然后带上……无数个念头送脑海中掠过，又在某处相撞，最后纠结成一团乱麻。
“姐姐……白天的事情……对不起……”式零似乎是看出了团子的异样，“如果那些大哥哥对姐姐而言很重要的话，天亮之后姐姐带我去找他们，我跟他们道歉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式零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浑身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小，两只食指不自然地相互点着。这种行为完全出乎团子的意料。那副模样，就仿佛是自己有个淘气的小弟弟，有天出门踢球不小心一球砸坏了邻居的玻璃窗，回家见到自己后忐忑不安等待惩罚一样。只不过炸了办公室，弄坏了一堆昂贵的仪器，又间接伤害了两位上级派来的文员……这种事情的性质跟踢坏玻璃窗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