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江左村位处中心平原和大草原的交界，这个远离都市的所在，除了领主的税吏、错过宿头的客商，极少有外人到访，更何况有人来办学。
村民们觉得很新鲜，也很热情，各家我家拿米，你家拿菜，他家拿酒，管待马老师一番。但真说要办学堂的时候，没什么人响应。
各家有各家的活计，孩子也能为家里出份力。去上十天学，就意味着家里少个劳力，更何况读书写字、地理历史不能当粮食吃。
家长们纷纷反对自家孩子读书，唯独羊铁得知教学内容后，执意让羊钢去上学。
“我不去，我跟你干活，养活娘。”
羊钢年幼，话也简单，可听得母亲和哥哥都眼眶湿润。
母亲看着瘦削的老大，自然不愿老二出门。
大哥趁打铁时候，母亲不在身旁，偷偷地嘱咐弟弟，一定要去上学。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村子，这个马老师从外面来，跟他多学点东西，以后用得着。”
十几岁的羊铁，或许是过早地经历了生活的磨难，比同龄人，甚至大人都更有头脑。羊钢没明白大哥说的关于出去怎样怎样的一大套是什么，只是牢牢记住了大哥最后一句话。
“你要去找咱爹，这话别跟娘提，她会难受。”
羊钢也不知道那个名为父亲的模糊印象到底是什么，可从哥哥严肃的表情和坚毅的目光中，体会到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幼小的心灵，仿佛就有了使命。
可马老师的学堂也不能为了羊钢一个人办，无可奈何，教学的时间从十天变成了十个半天，内容从课堂教学变成了唱歌、讲故事、哄孩子，这才多少凑来几岁到十几岁都有的一群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