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2)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在以前，他的想象力是多么充沛，他以介子推来论述人肉作为食物具有的启迪心智的功能，以周杰伦来论述穿越者的十种存在可能；他幻想人类对维度的劈凿；对宇宙的索求。他对新事物又是多么的宽容，他参与了十次“彩虹游行”，是第一个承认克隆人人权的公众人物，又积极推动人体智能改造的立法……可现在，他会用他永恒的生物钟巧妙地打断我每个创作的瞬间。
“早上好，孩子！”
“早上……早上好，父亲。”我从为数不多的外载记忆单元中找到这句问候语，它在仓库中沾满了灰尘。
“孩子，你好，今天状态如何，愿你有足够的灵感。”
“父亲，您好，我在这一个工作的状态非常好，坦白的说，您的对我行动地干扰让我不得不从一场华丽的梦的起点里醒来，那里有我的关于新的小说的想法的总和。我的编辑会因此批评我，如果我不按时完成写作任务，或许我会失去下一个周期的生活资源。”

“哦，抱歉，我老了。如果我打扰到你，十分抱歉。”
记忆单元飞速转动，我仿佛闻到了神经胶质深处传来的糊味儿。我从几条传输路径上截留下“老”这个词的意思，什么是“老”呢？近乎无限的词汇量和语境分析让我头痛。我只能先试着答道：
“父亲，没有关系。同时我认为，您并不是处于‘衰老’这种人体功能递减周期，您只是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李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面部表征和肢体情绪被我分析为痛苦万分。他摆摆手，离开了我的视线。
在我和妻子重合的休息周期中，她不时的问我。
你的父亲什么时候去“天堂”？你的母亲也在那里。在那里，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我摸摸她洁白而又光滑的臂膀，上面回荡起阵阵温柔的涟漪，我用父亲的原话回答了她：“孩子，‘天堂’是完美的，那里面有好闻的气味，你可以把自己装饰成任何模样，你可以身处任何世界。那里太完美了，我害怕那种完美，那种完美是寂寞的。”多么伟大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