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曾撒过的最大的谎

“我会过得很好。”
当老手艺人那只嶙峋的手贴上林疏桐脸颊时，他这样说道。哪怕眼角已然红了，他仍旧死死咬紧牙关没让一滴眼泪落下来，字一个一个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郑重得像某种誓言。
老手艺人过得太苦了。
靠着打工干活艰难而平凡地度过的前半生，年过半百被亲生儿子逐出家门，流落到这条鱼龙混杂的破街靠着一点手艺勉勉强强饱腹。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捡到个有点心肺的林疏桐，似乎活也没能好活多久，顽疾缠身整日病痛不断，眼下连苟延残喘的日子都要到了头。
他怎么舍得这样一个盼着他好的人活着的时候不如意，将死还不能瞑目呢？
听到他的回答，老手艺人像是终于放了心，仿佛在经历莫大痛苦的眉眼一点一点舒展开来，最后定格在一个安静得有些祥和的表情上。
当那只手脱力般滑下他的脸颊落在床面上时，林疏桐平静地想，死了也好，痛了大半辈子也该解脱了。
可是眼泪失去了控制，好像他的力气也在一瞬间随着老手艺人那般被抽空了。纵使他觉得心脏已经跳动得毫无波澜，可泪珠还是在一颗一颗地往下砸，落在那只再也无法敲他脑门叫他要乖乖学好的手上。
最后他伏在老人手边啜泣，声音隐忍而压抑。他的大脑是空白的，甚至没发觉自己一口气吸到最后都在颤抖。他几近茫然地想，我应该怎么办呢？
他早已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