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糖番外 踏歌行1-3(9)

“什么话？”
“红颜更胜儿郎。”
这一句，分明是我上周在国际圆桌会议上作关于保护妇女权益不受侵害议题报告中提到的一句发言，不想她却留心。此时被她引用，伏在我的耳边悠缓低诉，听来格外有深意，我尚且来不及开口，便只顾去追逐她得意的笑。
她还是不安分地在枕上左右躲避我的气息，忽然之间，她安静下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散落在地上的一本杂志。就在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子身穿布衣，民国时期的打扮，只身站在江边，身后是一只乌篷船，她淡淡然微笑着的样子，再看一眼，与少女时期的江恬竟有几分相似。
江恬正要推开我，我抢先起身，把杂志捡了回来。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草书——《湘西往事》，江恬拿过杂志，我凑过来与她一起细细地看。
“啊！这是说，这个姑娘跟北伐军的一段故事，还说到湘军的历史……但是，怎么会和我这么像呢？”江恬疑惑道。她看东西的速度一向很快，一目十行。我接过书，也接过她的话，开玩笑道：“说不定就是你的前生。”
我逗她：“你看时间，北伐战争，九十多年前……呐，差不多是一百年前的事，转世也够了。”我注意着她的表情神态，她居然认真在考虑这件事。

“假如，我说假如，上辈子我是个撑船的，就像沈从文在《边城》里写的翠翠一样，有一天，你要过岸，就来乘我的船。我说我自幼生活在这片水域，长大了，就以撑船为生，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生面孔，我问你，你是外地的客人吗？你就说，自己是从北方来的，我说，你来这儿投靠亲戚吗？你原本对外都是这样的说辞，但你却对我说，你是来干革命的。因为北洋政府腐败无能，战火烧到了家乡，虽然出身北方的名门望族，但偌大的华北平原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你决定投笔从戎，报效国家，我没什么见识，只觉得你眼睛里亮亮的，又一直对我微笑，定当是个好人。就在船快到岸的时候，你问我，过路费多少钱啊？我没有说话，我怎么能告诉这样一个人，过路费只值三五个铜板？于是分别时，你把自己贴身的怀表给了我，你说这是定金，十天后，还是这个时间，要我来接你回对岸。
你对我说，你一定要来！我害羞划船走了，你还在我的身后大喊，你一定要来！我会付你双倍的过路钱！”
“前生我好痴情！一眼就爱上了船家女。”我发表意见，饶有兴趣地听她讲故事。
她忽地倒在了我的身上，继续说道：“可是你没有出现，那一天，我等到下午，等到黄昏，天快黑的时候，来的却是你的战友，他说你被炮火击中，受了重伤，当场以身殉国。我哭惨了，他就安慰我，说这是战争，总要死人的。然后他也走了，我就暗自发誓，希望你的来生绝对绝对不要当兵了，做个读书人就好。所以，现在你是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