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雪(28)

几分钟后江水恢复了平静，雪落无声。
血迹没有昊钟想象的难擦，冲了几次水，用了瓶洗洁精基本上就清洗干净了。房间的地也扫干净拖干净了，床单被套也在尧梁的嘱咐下放到洗衣机里清洗了。看起来房间还是那么的干净，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是那么重，像是渗进了墙壁渗进了地板，又或者是渗进了他的灵魂。
昊钟点燃一根烟，想用香烟的味道来覆盖鼻腔中的血腥味，但这一刻仿佛香烟也是血腥味的，让人作呕。
卫生间还要冲刷，这是他最本能的反应，他找遍了整个屋子里的洗洁精，洁厕灵，还有尧梁带过来的84消毒液一股脑全部倒在卫生间的地上，然后趴在地上用牙刷去清洗卫生间的每一条缝隙。血腥味越来越淡，很快就被消毒液和洁厕灵产生的氯气覆盖，昊钟很高兴自己的洗刷起了效果，但却也越来越疲劳，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他想靠在墙角休息一会，可是这一休息他就再也没能醒来。
昊钟翻过围墙回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夏绮的衣服被他塞进了衣物捐赠箱，因为自己的钥匙被焦伟拿走所以他只能像之前那样从顶楼天台翻到自己的房间。这个不难，他已尝试过很多次，但是今天不一样，他脑海里支离破碎的夏绮始终挥之不去，他的手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内心的魔障始终颤抖不停。

他在天台的角落坐了一个多小时，雪白了他的头发也白了他的身体却怎么也盖不住他那罪恶的灵魂。他努力深呼了几口气试着减少了几分颤抖，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尧梁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向了天台的边缘，这个自己曾经翻过很多次的天台这一次没有让他顺利翻过，他在跨上天台的一瞬间就摔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是脚下打滑还是双手颤抖，亦或是自己本来就想跳下去。
也许是雪的缘故，尧梁从29楼摔下去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就像是谁轻轻拍了下被子。
忽然一种温暖而明亮的光笼罩了尧梁的整个身体，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尧梁的内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他漂浮到了半空看着躺在雪地的自己把雪染红，又被雪覆盖。
这座江边的小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了。
尧梁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像是一只气球飞向了空中，飞向了太阳，一直飞到了个白色的房间。房间里白色的灯光，白色灯光下白色的长凳，白色的长凳上坐着白色衣服的夏绮、白色衣服的焦伟、白色衣服的昊钟。
他们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