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战(一)(4)

“前面就是食堂。”温斯蒂说。二人走向食堂。
2.
午后，贵族小姐本应在家午睡，享受恬静的时光，偏偏有人不守规矩，带着十岁的小骑士，翻过围墙，沿着小溪，闯入森林。
这位小姐才八岁，无法无天的程度却与日俱增，今日趁阳光温柔，她来找白松鼠。两周前她在自家玫瑰园被一只浑身纯白，机警又无法无天的松鼠戏弄了一番，气愤着过了好几天，一边郁闷一边沿着花丛、草地、悬崖地毯式搜索，最终的线索指向森林。
“等等！你的裙子！”小骑士在后面跟着她跑，“静和！静和！”
静和没在乎沾了灰尘的裙角，跳到一条露出地面的大树根上，向深处望望又听听，跳下来认真地说：“我刚才看见它了。它绝对跑不过我。你不想过来的话，就在这儿等我吧？”
静和觉得自己真是善解人意。小骑士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我必须跟着您。”他又说“您”，又说这种话，静和一听就觉得没意思，动作麻利地爬到高处，回头示意他跟上，小骑士对白松鼠无感，可静和是他总要跟着的，于是二人向深处探索。
静和其实应该感谢小骑士。这个略显笨拙的小男孩叫做沈重，是今年年初，公爵大人从外面的村子里带回来的，收作养子，和他的独生女静和相互照应。“照应”有了，“相互”存疑。沈重整天像个小跟班，在静和后面给收拾残局。这样的组合被人们看熟了，仆们就善意地发出嬉笑，讲出“娃娃亲”“”大小姐和她的骑士”“没头脑和不高兴”。静和虽说平常目不斜视，一副万物与她无关的样子，事实上竖着耳朵把旁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其中“大小姐和她的骑士”的言论让她起了点兴趣。

“沈重。”她叫他，“你叫沈重是吧？”他紧张地点点头，等候发落。静和已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中心，骄傲地抬起头：“做我的骑士，沈重。”对方没动静。静和反省了一下，改口道：“难道你不觉得，你该做我的骑士吗？”沈重单膝下跪，扭捏地盯着她的荷叶边长裙，说：“我是您的骑士了，阁下。”静和沉默了，看他的黑发，忽然感到不快：“沈重。”新晋骑士抬起头，看见大小姐的金发，大小姐金色的瞳孔，大小姐柔软的手把他拉起来。
这孩子气又莫名庄重的一幕被家仆们目睹，他们发出善意的笑声，将“沈重”“少爷”之类的称呼，全改作“骑士大人”，路过的公爵特意把沈重叫过去，送他一把木剑，感谢他守护自己的女儿。
这里是卡兰德外围之外的一片人烟稀少的原野，静氏贵族不再遵循无礼的礼仪，公爵一家和家仆们都津津乐道，把此次加冕的把戏当作为数不多的趣事反复咀嚼。
过两天，公爵把静和叫过去，送给她一幅油画：安静的天地，初春的绿芽，金色长发的白裙女子有着高挑纤细的身材，神色温柔，注视面前单膝下跪的骑士，骑士一头黑发，仰头看他的女主人。二人身上的衣服都刻画得极精细，在阳光下一照，有隐约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