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记【文轩/轩单人性转】(9)

宋雅萱强忍着不痛得叫出声来，圆慧和她的另一个姐姐跪在堂外哭着磕头，求师太原谅宋雅萱。可师太也像是着了魔，今日偏要打到宋雅萱知错，宋雅萱却又是永远的犟脾气，死咬着牙不说一句错，口中断断续续地念唱词，道着庵中八年的苦楚：“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宋雅萱两腿已无了知觉，几乎要被打晕了过去，口中依旧喃喃，“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师太手狠，打得宋雅萱完全昏死过去才停。
“不由人心热如火。”
心热如火，宋雅萱的泪是滚烫的，皮肉是滚烫的，心却已凉透。
筋骨皆断，气运皆散，没有郎中医治，论谁都知，宋雅萱已活不成几日了。
刘耀文跪在碧桃寺的大院中，背上一道一道板痕，也皆是触目惊心，踉跄着挣出南山，跌在仙桃庵的门前，一遍又一遍地磕头，求师太放宋雅萱归去。佛祖不肯，是师太一次又一次回绝他的话。师太叫人把刘耀文拉走，赶下山去，叫他寺中的人看管好他，别再来扰小尼姑。

宋雅萱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叫她的闺名，心下高兴，知道是刘耀文来了，出家八年，除了姐姐，再无他人似刘耀文那般待她好。
师太闯进门来，打破了宋雅萱的幻想，无情地告诉她，本无死了，埋在后山的溪边，是在佛前忏悔后自愿求死的。
宋雅萱半句言语都说不出，只望着师太的鞋痴痴笑着，姐姐们求着师太饶过妹妹，可她怎么肯。宋雅萱吊着最后一口气拼了命地滚下长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撞向佛前。
香烛断残残，铜炉火旺旺。
女儿怎得思凡，空门不渡难归山。
唱一曲泣血文段，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色空从此不下山。
次年四月，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仙桃庵的桃树早被师太削了干净，南山顶碧桃寺的桃木却葱葱郁郁，点点桃红有簇簇翠色做衬。通向西山的大路上有轿帘的铃铛响，轿夫抬着桃色的小轿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