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作业】我的远行(3)

“我就带一件换洗的衣服，从不带这些垃圾玩意儿“”你就只配捡这些东西玩，还敢说那小灵通是你的”。
我不记得那天是怎样收场的，只记得那一刻，我成了世界上最无助的人。那些稚嫩而炽烈的目光像火一般烧灼着我，亦烧进了余生的梦境里。在不算长的生命中，这段幼年的记忆曾数次在我眼前重叠。每一次重叠，我的感受竟没有随着时空易换而有多少变更。
马路上车胎与路面摩擦发出的阵阵噪音淹没了我杂乱的心跳。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汽油浓重刺鼻的气味将我重重包裹，令大脑一阵晕眩。我低下头抿紧了嘴唇快步走着，试图冲开身前那团浑浊嘈杂的空气。
路过“巴黎城”售楼中心，我记得几年前这里刚刚落成时是怎样的一派金碧辉煌。漆成金色的街灯日夜闪耀，大理石砌成的鱼池里游动着几尾艳红的锦鲤。池中央立起一条大理石柱，上面是张着翅膀弯弓搭箭的丘比特。我还记得开业那天门庭若市的盛况，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仿佛都身怀巨款，脸上倒映着灿烂金光。而现在，只有褪色的金漆和爬满青苔的大理石，仅存的两条锦鲤在水面上有气无力地吐着泡泡。池上灰扑扑的丘比特依然笑脸盈盈，直到洁白的翅膀爬上青苔也没能飞离脚下的石柱。在老旧的售楼处前出神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它像是一座纪念碑。

走出这片街区，不远处就是露天的早市。一脚踏入一个水洼，一股水腥味儿猛地窜入我的鼻腔，将我从混沌中抽离。低头一看，是一个水产摊子。湿漉漉的地上散落着鱼血和内脏，蜷在泡沫箱里的鳝鱼正徒劳地为争得一口氧气而耗尽了心力。它们不知道一个同伴的尸骨已被钉在高高的案板上，涣散的鱼眼呆呆地望着来往行人。与它无意间的对视，让我森森地打了一个寒颤。“小姑娘，要买什么吗？”瘦小、皮肤黝黑的摊主头也不抬地说着，一边利索地从鳝鱼身上剖下鱼肉，刀子与鱼骨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我赶忙摇了摇头，嘟囔着“不好意思”快步走开了，免得扰乱他人的生意。
我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清晨的集市像一片热闹的废墟。未明的天幕下，人群熙熙攘攘地在狭窄的街道上耸动着。他们如同一个个默默运行的天体，循着永不相交的轨道前进，亲切而又疏离。我觉得自己正在这闹市中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