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作业】我的远行(17)

“去东澳，海边。”
“巧了，我也是，”她收敛了笑容，露出认真的神色，“是去那儿旅行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去看海。”我说。
“我要去拯救世界！”小屁孩说。
“我要去给海画一张画。”画家说。
她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和你一路。”她看着我的眼睛说。
黑夜漫长而寂寥，对于期待天明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数着夜幕下车前灯的明灭，目送着午夜班车的归去来，破晓仍遥遥无期。挨不住寂寞，我与她攀谈起来。
她是个全职妈妈，写手是她的兼职，作家是她的梦想。她生于海边小镇，模糊的天际线，荡漾的柔波和绵软的沙滩赋予了她温婉而浪漫的性子。她喜欢文学，却不求甚解，徜徉在精致的文句里做着少女的幻梦，就如站在沙滩上，任凭往复的海水温柔舔舐自己的双脚那样，浑身酥软，眼底满是忧郁而令人迷醉的蓝。她的青春便是躲在自己的海滩上细数着精致的贝壳，慵懒、浪漫、多情、遗世独立。

但现实的飓风终是将她唤醒了。玫瑰色的雾气散去，沙滩上的她惊觉自己浑身赤裸。“我曾鄙弃他们面对利益孜孜以求的嘴脸，鄙弃为了争抢有限的资源挤破头颅，鄙弃成功背后的勾心斗角，亦鄙弃市井间目光短浅的小人物......直到我发现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与他们为伍......我发现我的那些所谓的清高都不过是一个幼稚的自以为是的笑话，于是我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日记本的封面，低声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日记的主人听。
“2023年6月20日 我毕业了。在大学里我什么都做了，我没有逃过一次课，我没有漏过一次作业，没有落下过一场考试，没有违反过任何一条校规；但我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我和他们一样把学士帽高高地掷向天空，在云翳之下注视着它光影流转的轮廓，然后任由它像死鸟一样跌落。我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因为那代表着结束。但它终于还是落地了，那一刹那在我心底里砸出一声巨响。这四年像一场苍白的梦，而我清醒地沉溺在其中不愿醒来。现在梦醒了，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