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2)

当从幻想回到现实，我看到一个无法调节风向的风扇，孤独地在空调面前，用尽它最后的力气转动，所有的零件都在破损的边缘，时常可以听到撕裂一样的声响。
忽然，心血来潮地想外出散步。 
我不讨厌阳光，也不讨厌沥青路或是飞驰而过的车，但当车驶过，掠起一阵燥热的风，双脚与地上感到发热、发烫，脸上晒着灿烂的阳光时，很难说。
在一棵树的树荫下待了一会儿，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大叔夹着档案袋匆匆经过，用白色的餐巾纸吸去额头上豆大的汗滴，又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刚开始想笑，但想到这不礼貌慌忙止住，后来，他消失于路的尽头颤抖的热气中，我才隐隐地感到了几分无助。
没有梦想不是残缺，失去了才是。
穿过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将离开阴影之际，我开始幻想着另一个世界，却即刻发觉那不过是披着伪之披风的现实。
阴影，无尽地游曳于脚底，游动于封锁四壁，流失于出口与光接触的一条线界。我身披着阴影，却又带不出阴影的境，有了几分苦涩。
光，于面前闪烁着，渐渐地将一切空幻的表露无遗。
那是冬天吧，一个有火炉的冬天。正面热到发烫，背面却于寒风中战栗。借着亮光才发觉湖面平静得像结了冰，莫名已让人分不清现实。

“我可能是那个世界的倒影吧？”我望着荒芜的夜空，找不到一颗星。
“那我也算是。”捧着雾气氤氲的杯子，我望着那个人的脸于火光中微微泛红，可是形已经在记忆中消失，只余下一阵模糊不清的雾气。我们约定要忘记，此刻或许她会怨我使劲地想要记起，但好在已经不留痕迹了。
湖是如此的空无，像伽蓝之洞，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
“那样，我又落入了那个世界的伽蓝了。”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火炉里的炭的红热渐渐式微，燃烧后只有无力的灰留在炉中，一阵风袭来，又有许多飞到了找不到的地方。
车驶向远处的时候，我从容不迫地，想是从容不迫地走向空无的月台，目送着一辆列车走向现实的彼方，犹豫着，我一句告别也不曾有过。冬天，就这么走了。我笑着皱起了眉头，封锁了冬天的记忆。
一只飞鸟划过灰白的天空，一根白羽悠悠地于半空中翩然而落，但是，用眼睛滤去空幻，发现那不过是天边上一处突兀的云，末了，才想起黑鸟无白羽。
我灌下了几杯咖啡，不愿意于此刻睡去。仿佛黑夜一样的白昼，静谧无声，默默地，分不出清醒还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