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波未平(2)

术师还没有变成那样，是因为他离那个怪物最近。所有的源石结晶在他的背后仿佛撞上了一面锋利的网，不断碎成细小的源石粉尘，然后掉到地上向那个怪物的脚边“流”去。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术师终于明白了顶起自己袍子的是什么。
那是他自己的骨头。
他的骨头上长满了源石结晶，这层薄薄的物质在那个怪物的控制下不仅形成了锯齿一样的刀刃，还在高速振动。这把人形的源石锯一点点切割着他的身体，顶起袍子的是已经把他的腿的正面纵向切成两半的腿骨。
他想用嘶吼宣泄痛苦，他想问候那个怪物的不应该存在的母亲，他想问候罗德岛所有人的母亲，他更想问候那个欺骗他们说这是一次简单的任务的雇主的母亲。
可是他做不到。
一部分的源石粉尘钻进了他的体内，像菌丝一样穿透、缠绕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这样一来，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个怪物的控制下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骨头破体而出。
他的眼球被控制着盯着那个怪物，看着祂一步步走向自己。
“说实话，我不想对感染者动用武力。罗德岛从建立之初就致力于帮助感染者，而不是像乌萨斯等国家那样奴役、歧视。但是罗德岛不是慈善机构，我也不是什么只懂慈悲的傻子。对罗德岛友好的，我会回报他加倍的善意。可攻击罗德岛，攻击现在我拥有的一切美好的，我会让他彻底毁灭。”

术师腰部以下的骨头已经完全撕开了他的身体。布满源石结晶的骨架居然在自己向前迈步，缓慢而坚定地撕扯着他的肉体。他的精神已经被剧痛摧毁，但是脑子里的源石粉尘不断刺激神经让他保持清醒，刚刚被撕开的躯体上也有源石粉尘给他止血，把他的生命为了痛苦不断延长。
“你体内的源石给我讲了你的一生，那是个悲剧。但那又怎么样呢？这片大地上的人生没有喜剧。你恨之入骨的艾雅法拉，她的父母都过世了，她也因为源石病饱受折磨。你妹妹的死不是她的错，只是那条该死的蛇的错。某种程度上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你没有接这个任务而是向罗德岛求助，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接纳你们。你不仅选择了与我为敌，更想要伤害我亲爱的干员们。可惜你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作为一个棋手，怎么能没有与对手匹敌的实力呢？”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咕叽声中，术师的骨架完整地把自己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博士凑到他跟前，掀起了一点兜帽，那张苍老的脸庞上，黑色的筋络像是树根一样交错，轻轻脉动，肆意蔓延。
“我也觉得这样的源石技艺太没有人道了，好在它会大量抽取使用者的生命力，所以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知道你恨我，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