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火炬(2)

把革命先驱四处搜罗赶尽绞杀。
我们就将一腔愤懑变成文章发放，
字字揭露社会虚伪下的腐化真相。
可你们这愚臣竟逼我们套上锁枷，
又禁锢双手使我们无法将笔捏拿。
我只好大声传唱莎翁的讽刺剧场，
让众人看清统治者嘴脸多么荒唐。
倘若有一天连歌声都被禁止传唱，
也打击不了我们炽热跳动的心脏。
你囚禁得了躯体――只是外在；
却关押不了灵魂――它会思想。
为理想为创作自由永献诚挚力量，
我们甘愿为其蹈火赴汤。
总有成百上千先知为信仰而亡， 
你们只需准备足够的绞架刑场。”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小声嘀咕。手持的火炬摇曳，时明时暗，恍惚着光。
起风了。黑夜沉闷凝滞，压得人们透不过气。火光更加恍惚，一如毒蛇四处吐信试探周围气象。
弗瑞登.奥瑟抬头望了望天。要下暴风雨了，他想。
群众似乎从未在意。他们视线里只有弗瑞登孤身站在刑场焚书中央的模样。原来夜色的黑暗从来不是最黑暗。各个时代总有各个最黑的人。
猛然一阵风吹开了罪证之书的扉页，白纸黑字在火光下更加刺目。这些文字钻进了群众单一灵魂的空隙，在他们脑袋里灼烧。
“总有一万一千人数度遭受死亡之苦

也不肯屈从瓦全。”
又是一阵静默，群众感受着颅内深处的炙烤，心中一记刺痛。弗瑞登像个屹立的雕像。只有那暗夜为变成明天，仍在这死寂中赴汤蹈火。
“烧死他！他毒害我们的思想，侵蚀我们的心脏。用火炬烧死他！”群众如梦初醒。
刽子手令人憎恶的脸熟练地为弗瑞登套上僵硬的绞架，绑上冰冷的绳索。弗瑞登缄默无言，最后开口：
“我以真理和智慧作为火苗，以自由的创作取暖。专制将我生命中唯有的光和暖夺走了。火萎了。是我走的时候了。愚民们灼烧的只是我焦黑发臭的皮囊，而思想的灵魂会飞往自由文学的极乐天堂。”
天空更加阴暗，伴随微弱的雷声，一闪而过的白光划破了寂静的长空。这是夜的觉醒。
群众的意气更被激发。他们一浪接一浪，高举火炬呼喊着，目露星光，冲向刑场。火苗蜿蜒，如蛇吐信。
刑场下各星点火光构成一片火海，仿佛妄图燃尽沉沉黑夜。
弗瑞登闭上眼，为理想信念而死是自己的信条。群众来到刑台，火炬高举。星火点亮夜空。
阵阵热浪袭来，他却久久没有感到灼烧之痛。
睁开眼吧。
他看到了群众的火炬点燃了刽子手的衣襟。他们看到了灰烬中迸发了火花的灵魂。
夜空如黑云翻墨，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