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如影随形(5)

他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怪响，一记重拳深深嵌入少年腹中。他抽出手，少年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快点收拾完，雨要大了，”猴子撇了撇嘴，从地上扯起自己的书包，看了眼天空。
“就是下暴雨也给我打！”章浑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天一点点昏沉下去，场地上的阴影越来越浓郁，少年的影子从他身下蔓延开去，化作一条漆黑的巨龙，张开覆盖半片工地的双翼。
章浑无视了变化的影子，只是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
耀眼的白光将整个天空照得透亮，影子组成的巨龙顿时支离破碎。章浑提起拳头，伴着响彻世间的雷声砸在蜷起的少年腰间，让后者的口中顿时溢出一声痛哼。
天空的泪越来越密集，章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少年身上。破碎天空的闪光再一次肢解了黑色的巨龙，满是孔洞的身躯无力地陷进泥水横流的地面。猴子揉了揉发麻的拳头，抬起脚用力踩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蓄满水的印记。

剧烈的疼痛令他清醒又令他近乎昏睡。恍惚间，他听见影子歇斯底里的哀嚎，那只残破的巨龙鼓动着同样残破的双翼试图挣脱地面扑向眼前的人，但终究无法离开地面分毫。
因为，它只是一个影子。它的存在终究不过是光的戏法呈现于物的表面，它注定只能成为一声无力的呢喃，一个留在世间的旁观者。
“算你走运，妈的，这雨也太大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章浑拔出半陷入泥水中的拳头，将眼镜仔递过的外套遮在头上，两个身影跟上他的屁股，一起骂骂咧咧地走向不远处的雨棚。
那里停着三辆摩托车。
几声粗重的嗡鸣后，雨点的声音又重新清晰起来。
短暂的喘息缓解了身上的疼痛，少年撑着护在身下的另一条腿站了起来，庆幸着将书包藏在学校的明智举措，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工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摸出门口靴子里的钥匙打开大门，客厅中晃动着两个互相指着对方鼻子的身影，恶毒的咒骂声撞击着四面矮小的墙壁。一根手指朝向了自己，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什么坐在地上的声音，骂声和哭声便交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