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如影随形(4)

“我在。”
黑暗中，有什么回应了男孩的呼喊，那是一阵比男孩成熟许多的声音。
“我在这里。”
“只要你在黑暗中，我就陪在你的身边。”
男孩感到一阵惊喜。无声的对峙为他积累了太多疲惫，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灯修好了，男孩将它放进了抽屉里，再也没有用过。
【二】
荒废的建筑工地上，石砖的缝隙间生出杂草。碎石和细小的沙匍匐于地面，让雨丝模糊了它们尖锐的棱角。
天空阖上了眼，湿润的风喑哑地吹着，少年站在场地中央，垂下了脑袋，无意识地抚过被拽出淤青的手臂。
“老大的女人你也敢动？”眼镜仔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像一只被捏住了喉咙的鹅。
“我没有...我只是帮她捡了笔。”
“谁让你捡了，”尖嘴的男生阴森地开口了，“再说，你来到这里不正说明你心虚吗？”

“少说废话。”
章浑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恶霸，他的脑袋上仍是一张青皮，冒着凶狠的光。他的眼像一只狼般盯着面前的少年，打量着他的身体。
“猴子。”
他向着少年抬了抬下巴，突兀地开口了。
那个被称作猴子的男生甩下书包，瘦高的身体一挺，向着少年走来。他缩了缩肩膀，叉开的五指捏成一团，颗颗骨节像是铁蒺藜一样暴露出来。
那拳头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夹着风，少年脸上一紧，两道鲜红的鼻血流过唇边，漫天金星顿时冒出。
他的身体晃了晃，后退了一步，伸手抹去脸上的血。
他听见了影子的声音。
天阴沉沉的，四周都笼罩着若有若无的阴影。开阔的空地上，光线扯碎了它延伸出去的触手，影子缩成漆黑的一团，在他的脚底怒吼着。
“猴子，你没吃饭吗？”
章浑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丢给了一旁的眼镜仔，向着少年走来。他的身影愈发高大，最后竟不输自己初次见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