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如影随形(12)

老人的脸上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一个黑色的身影却已经扑在了那条鱼上，霎时间，鳞片四溅。
“算啦，算啦，”老人安慰着自己，蜷起手臂将还剩下一条鱼的塑料袋捧到胸口，继续向前走着。
过了一会儿，老人突然觉得裤管一紧，他低头向后看去，一团黑色的身影正拽着自己的裤子，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怀里的鱼。
“你这坏猫，怎么这么贪心？”老人走不动路，只能嘟囔着将怀中的鱼倒出了塑料袋，看着黑猫又扑到了鱼上，老人连忙提起腿，快步向家里赶去。
晚餐没了鱼，老人向切好的葱花里打了两个鸡蛋，又不小心多加了盐，几筷子下去便吃得他没了胃口。
“倒霉，倒霉，”老人放下碗，打算出门散步。他看了眼天，阴沉沉的，想了想，便带上了伞。
老人推开门，却感觉今天的门似乎沉重了许多，他用了点力，门却突然一轻，老人向前一个踉跄，门顿时转开一个缝隙，一道狡猾的黑色身影像条泥鳅般溜了进来。

老人看着蹲在地上的黑猫，嘴角上还沾着鱼鳞，正瞪着铃铛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没啦，没啦，”老人生气地摆摆手，“都给你这馋猫吃完啦！”
他拿着扫把打开门，就要撵它出去，那黑猫却像没有骨头一样滑，绕过了扫把，蹬着椅子上了餐桌，低着头吃起了盘子里的炒蛋。
老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黑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拍拍手：“影子，是不是你？”
黑猫也不应，只是一股脑地吃着，老人干瘪的手掌抚过它柔顺的黑毛，它也不管不顾。
老人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养，好养。多你一个也好。”
木质的弧形吱呀吱呀地来回摇着，摩天大楼锋利的影子没过了狭窄的阳台。老人手上的沟渠在岁月中变得更加深刻，他抬着头，看向天边漫卷的红霞。
老人的身体蜷在小小的摇椅中，他的脊梁贴上椅子弧形的椅背，两只手交叠在身前，松弛的皮肤上生着老树般的黑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瑰丽的色彩，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