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事】杀死她

那年夏天可真热呀，夕年抱着半个西瓜在客厅看电视，西瓜很甜，也不腻，一勺一勺的挖着，真是太幸福了。女人在一旁钩花，时不时抬头看会电视，女人的手很巧，夏天的好多衣服、吊带衫、手拎包都是她一针一针钩出来的，好看又舒服。
大约下午2、3点的时候，那个人醉醺醺的回来了，一股浓浓的酒味。夕年专心的看着电视，吃着西瓜，没留意他们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人坐下拿着水杯喝水，喝到一半，水杯就被摔倒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的巨吼。女人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只一个劲的流泪。那人的火气好像越来越旺了，嘴里反复的吼着“你怎么不去死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要杀了你！”越吼嗓门越大，夕年在一旁急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能是夕年的哭声、他的吼声惊动了邻居，又或是家里杯子一个又一个被杂碎的动静实在有点大，邻居们纷纷赶了过来。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的火气也随之越来越大，随手拿起一把缝纫机上的剪刀，那把女人用来裁剪衣服的长长的剪刀。
他举起剪刀，冲着女人走过去，喝了酒之后涨红的脸，瞪大的眼睛，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女人，邻居们看形势不对，几个稍稍年长的上前拦住了他，小声的说着“算了算了，不要冲动，好好过日子……”。
那个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继续吼着，“我要杀死她，杀死她。”
夕年被那声音吓得不敢哭出声音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那一刻，夕年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十分钟？又或许十五分钟之后，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了，他被邻居们强行拉出了家。夕年被花瓶掉落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女人在一旁流着泪，手里还拿着钩花针，只是扯着钩花线的左手食指，被深深的勒紧了，紧到隐隐的渗出了血迹。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夕年和女人好像都恢复了一些精神，女人转向厨房准备晚饭，夕年去找来了簸箕开始清理那满地的狼藉。
出门丢垃圾的时候隔壁家的奶奶专门过来抱了她一下，告诉她“孩子，别怕，没事的。”夕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这句来自“陌生人”的安慰暖到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一年，夕年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