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明夜照 照尔归家路（四）（生日上）(2)

众人反应过来的热络像紧张而过分制造出来的热情。大家忙前忙后张罗准备着盛大的宴会，哥哥们做饭，嫂嫂们不太擅长一旁打着下手，然后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被推出去和生日主人翁相处。
眼下才是他们的真正相处吧，大师兄，大哥和二哥全都围在他的身旁。他能明白却不能感同身受，好像自己是能读写却不能编写新东西的机器……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莫名的害怕和这些最“亲密”的人相处，曾经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云淡风轻的狡猾的笑容，却让他钉在一个动弹不得的折磨之中。
只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吗，很抱歉什么也没准备，但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鼓足勇气的檀越走到面前一口气说完。
炼看向这个稚嫩的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那个无所不能的自信人联系到一起。人就是这样的啊，变得这样快，什么也留不下：“谢谢，你不用准备什么。”我也不用你送我什么了
“那对不起……”听到这话的人低头小声说了句就跑开了
炼懵着看他跑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二哥过来拍拍肩，“裴罗很少和小孩子玩吧，刚刚那孩子好像有点受伤， 去和他说说话吧。”在其他哥哥们的点头示意下炼也跑了出去
因为平日的观察，炼大概能知道他会去哪里。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巨大的三生树下小小的身影，一看到自己就想逃开的孩子。

无名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炼上前抓住了他手：“你怕我，很害怕见到我？”
 如意料中，像只垂危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孩子挣着手，并没有直视他。
‌ “为什么？”隐含着自己所不知道困兽般的固执。
 檀越抬起湿润的眼睛终于看向他，或许自己只是委屈，到底自己也不懂既害怕又小心翼翼接近是什么感觉。小小的内心敏感的孩子能察觉到，自己被别人看成是特别的样子，于是忍不住按着那个期望扮演下去，但是害怕搞砸的怯懦心情。
 炼看着被自己有些逼哭的人儿，一时间被魇了一样静下来，蹲下来和他平视：“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很怕我的样子。”
檀越往后缩了缩才说话：“裴罗大哥很好，只是我做不好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檀越将身子缩的更紧，眼睛望向别处，“父亲还在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多的也是，我什么也不用做，可是我知道，父亲是不想看到我，一看到我，他就会想起去世的母亲，就会好几天都看不到人，父亲只喜欢母亲而已，我只会让他痛苦难过……我什么也不用做，我什么也做不好。”
 炼沉默的看着不断陷入自责，头越来越低的人儿，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然后伸手将人揽了过来。说不出什么很坚强的安慰的话，无言的拥抱着。
后来他们并排坐着，互相听着对方的话，炼听着檀越说不完的话，他父亲和母亲的金玉良缘，恩爱往事，“我那个时候甚至想过我不是父亲亲生的，是因为母亲，父亲才会喜欢我，然后这样问母亲，就被笑着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