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思(13)

酒井一的脑海里闪过那幕自己在村民的注视下被处刑的场景，他再看着聚集过来的和善的村民。他们对自己如往常般的嘘寒问暖，献出没来由的热情与善心。在血水里缓缓沉下的真实感，与当下从村民身上感受到的真诚，这其中的差异令他产生了困惑。不仅仅是村民，无论是莫名的滴水声、奇妙的兜帽少年，还是恶心的便当与血红色的黄昏，今天一天的经历都让他匪夷所思。
“说不定酒井先生没什么事，不要瞎操心啦。”
“也是也是，我们这样反而弄得酒井先生很紧张呢。”
“不好意思啊酒井先生。”
像是读心了一般，这群汇集过来的村民不好意思地跟酒井一鞠了鞠躬，然后各自散开，有的往居民楼走去，有的带着孩子在广场上散步，有的几个年纪大的去石桌那喝茶聊天。
酒井一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了下来，才想到，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还在那个上户“诗音”蠕动的屋子里，要回去看一看吗？
说不定，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只是是自己的幻觉，房间里一切如故，没有什么肉块粘液，更没有不应该存在的人。但是万一，他看到的“诗音”是真实的，“那个东西”还在那里，整间屋子都还是令人作呕的状态，自己能保证安全着拿到东西吗？他思考着，不然先去派出所吧？那里有唯一与外界联系的有线电话，而且以高野巡警的体格来说，让他陪同自己回去取东西，就算不敌她，也能起到作为肉盾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的作用。

这么想着，已经走到广播柱子边上的酒井一，又再抬头望了一眼那栋居民楼。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居民楼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居民楼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嗞……嗞……”
刺啦刺啦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音响里传出，吓得酒井一身体一哆嗦，视线不觉往音响方向看了一眼，然而也就只有那两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除了音响之外，他察觉整个村子似乎都被消去了声音，寂静得令人胆颤。
他缓缓回头看，发现本来在各自做自己事情的村民，此刻全都一致地看向他，用那无神空洞的眼，唤醒了他梦境里的压迫感。
酒井一不由地撇开了视线，看向别处。他注意到，远处的居民楼楼顶，一个身影忽地一跃而下，他没有听到着地的声音。紧接着，他见到一个扭曲的人影朝他快速逼近。他惊愕地尖叫，在眼睛开始淌血的村民的注视下，连爬带滚，摸到了派出所门口，用尽仅剩的力气锤门。
“高……高高高野，巡警！！！”
酒井一没想到，居然才锤了几下，高野巡警就开了门，他连忙挤进门，接着反身把门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