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孤独的猫》(2)

小猫在西西肚子里并不老实，外婆每天晚上隔着墙都能听到西西低沉地呻吟声，但好在按着日子算，小西西应该四月底该出来了，四月中旬遇上梅雨天气，一连几天阴雨绵绵。持续下了四天的降雨后，外婆夜里再也不能听到西西的呻吟声，西西流产了！当阳光终于在早晨出现时，外婆兴奋的打开西西的屋子---西西睁着泪潸潸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外婆，整个身体湿漉漉的，血迹把外婆橘黄色的格兰芬围巾染成棕色。
也许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要经历苦难，才能真正明白幸福的意义。外婆把西西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很久很久，外婆明白这种失去挚爱的心痛。
外公去世那年，舅舅刚满十二岁。外公原来就患有胃出血，夜间执勤时遇上大火，外公为了救一只小狗而献出自己的性命，这是外公同事转交遗物时告诉外婆的。外婆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储存这些悲伤的，所以她很难告诉西西它该怎么做，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那次以后西西再也没有尝试成为一位妈妈，夏天的时候，西西就会在院里接满水的缸里独自拍打自己的倒影；冬天的时候，就会懒洋洋的倚靠在外婆的棉鞋上取暖。如果刚好遇上其他猫妈妈带着几条猫宝宝觅食，外婆就警觉的吓跑它们，不让它们出现在西西的视野，而西西为了外婆开心，就会识相的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外公在世时常说：“只有与众不同的人才能改变世界，平庸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舅舅随外公总是不甘平凡，向往启程。舅舅的成绩越来越好，外婆的重担也就越来越大，十五岁那年，舅舅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终于能够实现外公的愿望---离开困住他的城镇。外婆年轻的时候，外公和她约定好了一起出发去远方，而现在只能是外婆目送舅舅离开远去的身影。
外婆是冬天的时候去世的，那个冬天，它就像是阳光永远也照不进的公园，而那时正值看不到阳光高高挂起的冬日。外婆去世的那年常对西西说：“当然，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都不是孤独的，我们都是被爱的。”
让人欣慰的是，外婆并不是在医院冷冰冰的床上去世的。那天，太阳落山缓缓地沉下去，四周安静了下来，外婆躺在自己窄窄的床上，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到外公来接自己要去外公年轻时说的远方，西西就在外婆旁边紧挨着外婆躺着——直到外婆的胸口再也不能发出温热。
（图片来自小红书：29428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