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港区记（三）——约克公爵篇(2)

看到约克公爵黯然神伤的样子，苏海咬了咬牙，拉住了她的衣袖。
“好，我便跟你一起去。”
“当一言既出，乘驷难及。”
苏海的思绪回到眼前，约克公爵的双眼在夜色中闪亮着离自己不足一尺远。铺起、架高的树枝树叶在微风中轻声作响——那是初来到岛上时他架起的棚屋，月光便从空隙间洒在二人身上。
“汝非血族，兼夜色已深，何而不疲？”见苏海困意全无，约克公爵向他身边稍稍挪动了一点，“明日更无精神。”
苏海侧过脸看向约克公爵，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下来。约克公爵又向苏海凑近一些，苏海明显地感觉到了她那腥甜的吐息。
“你已经两天半没吃一点东西了，不饿吗？”苏海下意识地想摸约克公爵的头，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将她的头略微抬起将自己的胳膊垫在下面为她作枕头。
“吾身为血族，断食几日无妨，”约克公的脸上掠过一抹微笑，“况汝寻得之物恐吾不可为餐。”
“但愿无妨。”苏海长吁一口气，转头望向棚外的夜空。
又是沉默。
“‘怀民亦未寝，相与少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汝以为何？”约克公爵忽然撑起上半身俯视苏海。

苏海淡淡一笑，视线跃过约克公爵投向远方：“你对中华古典文学了解颇深么。”
“曾有幸投逸仙小姐门下旁听。”
“但你恐怕不知，作此文时，苏轼一贬再贬，从京师——就是朝廷所在的地方一路迁谪为黄州团练副使，他表面的豁达难掩心中的抑郁，故有‘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所谓闲人，不过是自嘲罢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苏海坐起身，侧过脸又看向约克公爵。
“不过邀汝同游，似先贤自我放逐月下耳。”
“善。”苏海站起身，将约克公爵环腰扶起。
正是晚春夜，气温已略有些高，苏海只穿着短袖衫与短裤，约克公爵虽然穿着平日的衣服，但为了在沙滩上走路方便，她将鞋子与裤袜尽数褪下，赤足走在白沙上。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观沧海万象，汝吾二人但可抛却平日尘世之重，放浪形骸！”约克公爵完全没了平日的架子，在沙滩上大步走着，不时回过身倒行几步，歪头俏皮的看着身后缓步徐行的苏海。
“同样是苏轼的文章。话说，这还是我认识的约克公爵么？”在被约克公爵拽着手向前跑了几步后，苏海笑着问向已经高兴的在沙滩上转圈的少女。